萧蕙心坐在一间雅间里,酒楼的小二为她上齐酒菜后,好奇地问:“娘子一个人吃这么多?”
她神色淡淡地望向窗外:“我在等一位朋友。”
一炷香不到,王员外郎气喘吁吁地爬上来。
“我一散值就赶过来了,让你久等了。”
“无妨,本就是我有事拜托你。”萧蕙心提起酒壶,为他的杯中满上酒水,“我在信中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京兆府最近的确缺人手,但抄录文书兹事体大,往常都是从国子监内选些家世清白,又缺银子的监生。”
王员外郎拿起象箸,夹了一筷子菜,“你还是女子,这事着实不好办。”
“我知道,”她垂眸,“可我手头实在紧缺,本想着家父是国子监学正,可以靠这层关系进去抄录,没想到还是不行。”
“这事嘛,对别人来说难办,但对我来说……”
他拉长音调,“阿爹总骂我胸无大志,喜欢结交些狐朋狗友,此事虽不合规矩,但我刚好认识这么一个人,他刚升任京兆府少尹,能把你安排进去。”
“我就知道来找帮忙你是对的。”
萧蕙心把那盘菜推到他面前,“等我多赚些银子,请你去更好的酒楼。”
王员外郎信守承诺,次日就说都安排好了,让她直接去京兆府,会有人在那接应她。
萧蕙心赶到京兆府,看见一位郎君正在门口等候。
“你便是萧二娘子吧?员外郎都同我说了,不用担心,我领你进去。”
他边走边说,“每日需要抄录两个时辰,你们要把抄完的放在一边,会有专人收进库房。”
萧蕙心:“那我们是不能去库房了?”
陈少尹:“那里存放着许多重要物件,怎么能随便进去。”
一连三日,萧蕙心都准时去京兆府,可抄录的人太多,她那一屋子坐得满满当当,还有官员时不时过来巡查,她一直没寻到机会再去库房。
新写的信就藏在她袖中,等待时机将旧信替换下来,瑞王迟早会注意到她的行踪,拖得时间越长,对她越不利。
萧蕙心内心焦急,却也只能等着。
房内抄录的人有十几个,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人开始抱怨。
“每天就给五十文铜钱,还要我们做这么多。”
“让我来的那人不是这么讲的,他说每日有一百文,可现在怎么是这个数目?该不会是被上头的人拿走了吧?”
萧蕙心不参与这些,拿着毛笔专心抄录。
她是唯一一个不出声的,因此很快就有人注意到她。
“喂,那边那个,你是第一次做这个吧?”
她抬起头,其他人才发现是位女郎。
最先出声的那个人,走到她旁边坐下。
“小娘子,你尚未出阁吧?怎么想着来做这个?”
萧蕙心沾了点墨汁,反问:“你们能做,我为何不能?”
“我们是为了补贴家用,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那人看见她桌上叠了厚厚的简牍,他眼球骨碌一转:“我看你似乎挺缺钱的样子,每日只拿这么一点铜钱,你也很焦急吧?我有个好办法,可以让你的钱翻一倍。”
他胸有成竹地等待萧蕙心继续问下去。
萧蕙心并不缺这点铜钱,不过还是顺他意问道:“是什么?”
他不怀好意地道:“我们抄不完这么多文书,你帮我们抄一些,到时铜钱对半分,如何?”
这群人在打什么算盘,萧蕙心不用看便知。无非看她是女郎,而他们人多势众,到时就算昧下她的铜钱,她也不敢声张。
萧蕙心看见陈少尹从门口路过,已经连着几日了,每到这个时辰,他就会经过这里,大约此处是他必须经过的一段路。
她心中有了成算,便答应下来:“可以。”
又过了三日,那些人见无论丢给她多少,她都会按时完成,便索性将所有要抄录的东西,都丢给她。
他们躺在那呼呼大睡,只剩萧蕙心在独自抄录。
她抄完一篇,看了眼天色,起身走到之前领头的那个人。
“我的铜钱呢?”
那人在睡梦中被吵醒,不耐烦地挥挥手:“一边去,哪来的铜钱?”
“之前说好的,”她重复,“每日你们都要分一半给我,如今全是我抄的,你们应该把全部铜钱给我。”
他瞬间清醒,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笑话!全部铜钱归你?你想得美!”
他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兄弟们醒醒,这娘们想独吞!”
其他人纷纷醒过来,七嘴八舌地说。
“这是我们赚的,凭什么给你?”
“一文都不会给你,我们辛辛苦苦争的,你别想独占!”
也有人劝她算了。
萧蕙心冷眼旁观,不管这些人语气如何激烈,仍然坚持已见:“你们应当全部给我。”
“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
领头人撸起袖子,冲到她面前。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他面色狰狞,“这是谁的铜钱?”
萧蕙心扫视一圈,也有人知道这事做得不厚道,不敢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