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头火气不由微冒，你还戏弄上我了？故意学我说话，嘲讽我是吧？她正欲反唇相讥，脑中却灵光一现一一先前被衣袍话题带偏的疑问蓦然回笼。
她神色一正，转而问道：“你在书房做什么？处理公务？”谢无泪眸色微深，并未直接作答，只侧身让出通道：“进来吧。”虞欢随他步入书房，目光触及内侧墙面时，呼吸却骤然一滞。‖‖‖
整面墙的书架上，从原本的空落落，变得密密麻麻陈列着典籍玉简，从封皮纹路到隐约流泻的灵光，无一不彰显其珍贵一一竞全是关乎大乘破境、心魔应对、神魂锤炼的顶尖秘籍和历代先辈感悟心得。
有些玉简边缘泛着古朴光泽，分明是失传已久的上古孤本，就连极道宗秘库也难觅其踪。
她眼睛直直盯着书架，半响说不出话。
指尖微颤地指向那些典籍，声音发紧：“这些…全是你弄来的？”“该不会是……要助我突破所用？”
谢无泪缓步走至书架旁，淡然颔首：“人族若能多一位大乘，总是好事。这些是降妖司库存，殿下若觉有用，不妨参阅。”这话如惊雷落入心湖，那些典籍散发的诱惑几乎将她淹没一一每一卷皆是无价之宝，如今却尽数陈列于眼前。贪念如潮水般涌上，她强压下扑上前翻阅的冲动，指节微微绷紧。“可这太珍贵了…这不好吧，怎么好意思呢……”她喃喃低语，试图客套一番遮掩贪婪，目光却仍黏在书架上难以移开。“无妨。“谢无泪语气平淡，“典籍非消耗之物，殿下阅后，仍可惠泽后人。若想读，那就读吧。”
虞欢：这简直是瞌睡递来了枕头！
她暗暗冷笑：谢无泪，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若我能突破大乘，定要威胁你将我发配北荒……届时我逃出生天，你可别后悔！
再无半分犹豫，她走到案几旁坐下，指尖已迫不及待地触上最外侧那本古籍。
窗外雨声不知何时又密了起来，淅淅沥沥敲打着飞檐。宽大书案两侧，虞欢埋首典籍，时而凝眉沉思，时而恍然顿悟；谢无泪则闲坐另一头，手执书卷，目光时而掠过她专注的侧颜。夜色渐浓，虞欢正钻研到一处晦涩的破境关窍，下意识抬头苦思，视线却正撞进他眼里。
她心头微动，那句“你怎么又在看我"几乎脱口而出，却又咽了回去一一不久前才问过类似的话，再问倒显得自己过于心虚怕看。她敛眉欲避开他视线，却察觉他眼底并无往日的审视，反而是一片不易察觉的放空，仿佛神思早已飘远，只剩目光仍停驻在她身上。“谢大人。"她轻声唤道。
他眼睫微颤，像是从遥远的思绪中被拽回，眸光重新凝聚，带着一丝浅淡的询问：嗯？”
虞欢对上他直直望来的眼神，心下嘀咕：果然是闲得很，有书不看，倒盯着我走神。
又隐隐觉得他外出一趟归来后，状态不太对劲。她轻咳一声，故作好意道：“书中自有黄金屋，谢大人还是好好看书吧。”他缓缓掠她一眼，"哦。”
随即垂眸，目光落回手中书卷。
书房内重回寂静。
虞欢渐次沉入玄理之中，偶尔抬眼歇神，便见谢无泪没骨头似的陷在椅中，姿态不似往日端方。
他倒是颇为放松，墨袍逶迤铺陈，宽袖垂落，一手支颐，另一手随意搭在摊开的书页上，眼帘半垂，神色淡倦，周身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懒意。莫名让她联想到……一只在暖阳下蜷着打盹的白猫。这念头刚起，虞欢自己便是一怔。
她忽然忆起十几岁时在圣女殿后园养过的那只白猫，通体雪白，总爱蜷在她膝上打呼噜，后来一场寒病没熬过去，她用尽天材地宝也没能救回，只能抱着渐渐冷去的小身子，躲在假山后哭了整整一下午。只是多年过去，当初的伤心早已淡却，那个会为一只猫落泪的少女，也早已不复存在。
她随即暗自摇头，这联想何其荒唐。
他是什么人？笑里藏刀、眼底藏锋，分明是蛰伏的猛虎，稍有不慎便会被他拆吞入腹。
她敛住心神，将无关思绪压下，目光重新落回书页。不知过了多久，虞欢理清一段感悟心得，再次抬眼，却发现谢无泪仍凝神于同一页。
这般沉吟不绝，令她不禁暗忖：这一页所载定然玄奥非常，竞能让一位大乘修士沉吟至此。
她按捺不住好奇，悄然起身凑近，试图偷窥观摩一二。目光落向书页的刹那，却不由愣住一-并非深奥法理，只见纸上写着几行字：
“情爱如毒，焚心蚀骨。”
“妄念丛生，道基必毁。”
“见美色不动，闻艳语不惑，方为真修。”虞欢蓦然想起，这不正是之前谢无泪罚叶淑窈抄录的《冰心诀》吗？上面还有他多年前修习时，作下的批注。
不由难掩诧异，脱口问道：“这不是贵宗新生弟子最基础的修心法门么，你身为大乘修士，为何还看这个？”
谢无泪似被她的声音惊醒，抬眸时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怔忡，忽然合上书卷，才淡声道：
“大道至简，有时越是基础之物，越蕴含天地至理。”“大道至简……“虞欢低声重复，心绪如电转。是了，他已至大乘顶峰，却仍回顾这等入门心法，莫非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