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门的时候看到他们两口子拎着两大筐荔枝去了镇上,真是能够折腾的!直接卖给果贩多省事,钱当场就能拿到手,还不用来回跑。一把年纪了,瞎折腾。”王砚礼从树上下来,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滴,他拿起搭在树枝上的毛巾擦了擦,刚要说话,远远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睛一下就亮了,快步走了过去,“月月!”
“你怎么过来了?”
苏月月抬眼看他,本子上亮出一句:我不能过来?王砚礼立马摇了摇头,笑着把手里的荔枝递过去,“我家的荔枝,您尝尝这个,甜得很。”
苏月月接了过来,嘴角勾起笑扬了扬手中的速写本:陪我画会画,就画这一片荔枝树。
看着两人朝高坡着走去,支书媳妇身边的妇女道:“不是赶着摘荔枝嘛,咋不干活了,陪着画画去了?”
支书媳妇起身,不理会这些人的闲言碎语,“摘的也不差多少了,让他歇会。”
“城里养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我们地里干活,人家随时拿着个本子写写画画。”
“真是懒,以后嫁到你家,怕是也干不了什么活,还得你伺候她。”“嘴巴咋那么碎,人玉山帮你们把荔枝树治好,是让你们在背后讲他家人的话的?乱嚼舌根,闲得很!"支书抽着旱烟,嗒嗒嗒的在石头上重重的磕了几下。
这几下那几个妇女才闭上了嘴,脸上的表情悻悻的,“我们就这么一说,没别的意思。”
高坡上,风很凉,吹得荔枝叶“沙沙"响,还带着点甜甜的香气。苏月月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打开速写本,从口袋里掏出支铅笔,她的笔尖在纸上飞快地移动,荔枝林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红的果、绿的叶,穿梭其间的人影,树下捡荔枝的孩子,还有远处的高山白云阳光,都被她画得活灵活现。王砚礼蹲在她身边,看着她的侧脸,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上,泛着点金色,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觉得时间要是能一直这么慢就好了,没有摘荔枝的忙碌,没有果贩的催促,只有他和苏月月,还有这片热闹的荔枝林。
苏月月画完最后一笔,抬起头,伸了个懒腰,手腕有点酸。她把速写本递给他,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画好了,你看怎么样?像不像?
王砚礼接过,看着纸上的荔枝丰收图,眼睛亮了,“像!太像了!比镇上供销社卖的年画还好看!月月,你画得真好!“他捏了捏拳头,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月月,你愿不愿意……
“礼娃子,果贩来了,下来搬荔枝!”
荔枝林处,支书媳妇喊道,声音又急又亮,一下子打破了高坡上的安静。那头果贩子已经坐着雇到的车子来到了荔枝林处。“诶,来了。”。王砚礼的脸一下子红了,有点懊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却还是站起身,对苏月月道:“月月,你等我,我搬完荔枝就回来找你,很快的!”
他跑下山坡,苏月月手中的速写本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她看到了王砚礼的母亲在看她,眼神里带着点审视,还有点不太满意。等王砚礼忙完了,回过声高坡上已经没有了苏月月的身影。苏月月抱着速写本回家,院门半磕着,她心不在焉的推开。一眼就看到苏玉山脚边放着锛子、刨子、钉子,还有两根粗木头,正在院子里搭秋千架,他右手不方便,弄得很慢,不过已经大概弄出了个雏形。听到声音他转过头来,“回来了?那吃饭。"苏玉山拍了拍衣角上的木屑。苏月月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喜欢在躺椅上睡觉,上次就念叨了一句:要是有个秋千架就好了。
没想到他记得。
苏玉山去厨房的功夫,苏月月伸手摸了摸木头,很光滑,没有毛刺,显然是用砂纸磨过的。
饭菜被摆到了桌上,除了王保华昨晚提前做下的饭菜,还蒸了一条鱼,洒着葱花冒着热气,旁边有一碗剥了壳的荔枝,荔枝剃了核,一直放在井水里镇着鱼是刚刚村里人送来的,他家的荔枝在果贩子手里卖上了价,拎了条鱼过来感谢苏玉山。
苏月月抬起筷子夹开鱼腹,雪白的鱼肉被烫的微卷,顺着纹理分开,没一点碎渣,裹上酸辣椒滑嫩多汁。
真好吃啊,这样苏月月的心头松活了不少。她扒着碗里的饭,眼珠提溜转到鱼肉身上,又转到院子里未完工的秋千架子上,最后落在苏玉山的右手上,废了一只手还能做这么多事情,这一刻苏月月由衷的佩服,也意识到这书中的男主,真正意义上是个人才中的人才。
钢铁般的意志!
她把没吃完饭的碗放下,在小本子上写下:要不你当我弟弟吧。起码他们现在在同一屋檐下,也算相处融洽,握手言和吧。苏玉山正在夹菜的手猛地顿住,筷子差点掉在桌上。他看着本子上的字,愣了几秒,“弟弟?"随即眼神透着凉,“我们俩同一天出生。”哦……忘了这事,苏月月刚想在本子上再写几句话。苏玉山已经把筷子搁下,看着苏月月脸上认真的神情,拿过她手上的本子,似乎是被气笑了,“小哑巴,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