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四十八章
家属大院里，苏国祥起了一个大早，动作很小心，完全没有惊动身边熟睡的杨采，外面天雾蒙蒙的，一点光亮都没有，大院的院子外起的这么早的都是遛弯的老大爷和老太太,还有街道上做早点生意的个体户。没有开灯，他摸黑穿上藏青色中山装，扣子扣到第二颗时顿了顿，领口那颗纽扣松动了，是杨采上周缝补时没钉牢的，线尾还露着半寸，他怕一使劲弄出声响，便用指尖轻轻把线尾压进衣料里，然后拎上公文包，公文包鼓囊囊的，像是吃饱了肚子快撑破的青蛙，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刚走到玄关，脚下的木地板“吱呀”响了一声，像被踩疼了似的。大厅的灯突然“啪"地亮了，暖黄的光瞬间驱散了角落的阴影，杨采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像蒙了层砂纸。“上班这么早？“两人上班的地方虽然不是在一个位置，但时间却是一样的，可现在苏国祥起的比上班时间早了不是一点半点。苏国祥的脚步顿住，下意识把公文包往身后藏了藏，那包太鼓，藏也藏不住，边角还蹭到了身后的立柜，发出“咔嗒”一声轻响。他转身时脸上已经堆起温和的笑，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也没有直接回答杨采的问题，而是道：“怎么醒了？不多睡会儿？”杨采没搭理他，瞥了一眼他身后藏也藏不住的公文包，他从床上起身的时候她就醒了，她最近觉少，睡眠也浅，踩着拖鞋哒哒哒的从楼下走下来，她走到沙发处，拎起沙发上早就放着的一个布袋子，走到玄关处递给苏国祥。“天冷了，带着拿去给她。旧货市场风口大，早晚温差能差七八度，别让她冻着。”
苏国祥故作不知迷茫，“什么东西？带给谁？让人看见该议论了，你也知道，机关里那些老同事，眼睛比针还尖。”杨采白了他一眼，用手拨了拨耳边的发丝，这是她尴尬和无措时候的小动作，从年轻开始的时候就这样。
“别装模作样。“杨采说着叹了口气，幽幽道：“我只是觉得这样做，对不起玉山。”
苏国祥，…”
想起上次玉山的人把他布置的人揍了一顿还捆到了派出所，差点闹成敌特，他真想说一句：你儿子都不在意。
但嘴巴动了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苏国祥接过杨采手中的布袋子，只是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多说。
他瞥了一眼，布袋子里面的是一件手工织的毛衣，暗红色的色泽鲜亮颜色，是杨采一直在织的那件，用坏了好几团毛线。苏月月“离家出走"之后，一直没有找到人，但杨采后面发现自己的枕边人已经没有前几天那么焦虑难安，她问是不是找到人了，苏国祥是否认的。不过哪里瞒得住她，若是真还找不到，早着急上火恨不得把天捅个窟窿。再加上玉山这些天的样子，杨采确定人肯定是找到了。月月回来之后，大院里有很多流言蜚语，加之后面苏家又在找人，流言变成了月月想回家，她不让，把人赶了出去，结果到现在都没找到人，越传真是听着都越离谱，但不管怎么传，人知道就是好事。杨采只是嘴上不说，不担心却是假的，红川市地大，真要是躲起来，找都不好找，而且不可能在治安方面面面俱到，一个小姑娘孤身在外，出点什么事怎么办？她急的整夜整夜睡不着。
前天她在旧货市场看到苏月月了，平时她上班忙，托了熟人私下帮忙找人，得到消息说是旧货市场有个人挺像苏月月的就赶紧过去确认。那会正是早上，天上飘着点不太碍事的小雨，小小的画摊前坐着一个客人，旁边还有不少人围着，显然很受欢迎，苏月月笑着在和人聊着画上的细节，聊完之后才动笔。
秋季马上过去，早上的温度还有些凉，也不知是不是画着画着，感觉脖子有点凉，还是雨落得大了，苏月缩了缩脖子，等雨退去太阳出来，温度暖上一些，她的肩膀才舒展开。
一个早上下来生意还不错，她也就安安静静在那个画摊上坐了一上午，一点都没有之前的毛躁和做不住。
那天杨采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
回家之后她就开始织毛衣，毛衣她是给玉山织的，从笨手笨脚到渐渐熟练，一些繁杂的针线也会了，但等毛衣成型，她织的尺寸完全就不是玉山的。苏国祥拎着公文包走出家属大院，街上已经有了些人气。遛弯的老大爷提着鸟笼，笼里的画眉叫得清脆，慢悠悠地走在路边。他拐进一条窄巷一路走到了地方，维修自行车的小伙和卖瓜子的中年女人立马走了过来汇报情况。
修自行车的小伙手里还拿着扳手，油污沾了满手，围裙上全是黑印，中年女人的瓜子摊刚支开，麻袋还没解开，手里攥着个小本子，上面记着每天的销量他们都是苏国祥托人找的，人老实，嘴也严。“苏部长，您来了。”小伙的声音有点紧张，下意识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这几天没异常，月月姑娘每天早上七点准时出摊，下午五点收摊，收摊后就回住处，没跟陌生人接触。”
卖瓜子的也凑过来补充，声音压得低低的：“月月姑娘生意挺好，昨天还请我吃了一个油膜，没什么可疑的人。”
这处不需要介绍信就能租住的平房，通过这些天他们排查下来，附近的人员都没有可疑的，要非说"可疑”的也就卖早点的大刘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