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后,姜予宁没听到声音,犹豫着要不要再唤一声。明明听到回来的马蹄声,难道回来的人不是他?
她小心翼翼挪动身子,朝外试探出声:“妾眼睛还是好疼,公子可以帮妾叫来大夫瞧一眼吗?”
惊春连忙低声说:“大夫已经帮她看过,须得静养,不得见光。”
萧寒山眸光转向惊春,“不得见光?”
“大夫说可以蒙着眼纱出去,最好是不要见光。”惊春连忙解释清楚,“公子,您去忙吧,奴婢会照顾她。”
男人不再问,一眼未看客房里的女子,直接离开。
惊春见他径直朝书房而去,并未靠近客房,便便知他对昨晚救回来的女子并不在意,是以去看那女子时,步伐没那么急。
听见脚步声,姜予宁当即做好表情,调整好姿势,瞅准时机,装出惊慌的样子,声音却带着魅惑之意:“妾,妾不是故意打碎的,妾只是想——”
话语在听见响起的声音时戛然而止。
“姑娘这是怎么了?”
是惊春,不是她想见的人。
姜予宁缓缓躺下,无法视物,周围环境又陌生,叫她无法彻底安心。
再开口时,语气恢复正常:“方才,我似乎听见了马蹄声,可是有人来了?”
惊春看了眼地上茶盏碎片,视线定格在床上女子身上。
身子瘦削,脸色苍白得叫人心生怜惜,这要是初次见到她,怕是要被她这副可怜样骗了去。
接触了才知道,她心思重得很。
惊春知道她问这话是想说什么,主子并未叫自己瞒着她,也未说过要告诉她,便挑着不轻不重的说了:“方才是来了人。”
“可是那位救了我的公子?”
“正是我家主子。”
姜予宁心中一喜,放低声音,轻声道:“这次若不是这位公子救了我,我怕是要遭遇不测,可否带我去见见他,我想当面感谢。”
却被拒绝了。
“我家主子在处理要紧的事,现下该是没有时间见你。姑娘好些休息,奴婢就不打扰了。”惊春说完,拿了扫帚簸箕处理好碎片,离开前特地将茶盏放远了些。
门一阖上,姜予宁便知自己是见不了那位公子了。她依着自己先前摸到的放茶盏的位置,摸了个空。
当即冷了脸,心中骂了一句。这般提防我,是怕我做你的主子么!
姜予宁是不会放弃的,这次未曾找着机会接近他,还有下次,她能把从前只会歇在军营里的楼晏迷得日日想她这温柔乡,也能将这位身份高贵的男人迷倒。
她躺了回去,放平心,细细感受自己的眼。大夫说了,她这双眼还得数月才能好,她有的是时间,现下要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西厢房内,男人方换了干净衣衫,接过暗卫递上来的密函,没有立刻打开看,而是问暗卫:“楼晏已经下葬了?”
“禀主子,昨日刚下葬。”
“为我大祁战死沙场,他也不算枉来这世上一遭。只可惜跟错了人,否则不会死这么早。”
萧寒山打开密函,“那女子的身份查到了?”
暗卫答:“她是楼晏之妻,名姜予宁。”
“刚死了夫婿,就敢跟着旁的男人走。”萧寒山语气微妙起来,“她这张脸倒是有些用处。”
“楼府在查她的踪迹吗?”
暗卫禀告道:“楼府还未报官。”
萧寒山吩咐道:“造具假尸,扔到马匪窝里一起烧了。”
“叫人给楼府送信,就说,”他抬眸望向姜予宁住的房间,想起昨晚女子泣血哀求自己,嘴角勾起讥讽的笑,“楼晏的妻子不慎被马匪劫走,已香消玉殒,叫楼老夫人节哀。”
暗卫领命,立刻去做。
那密函上写的正是:“镇南将军楼晏有妻一人,唤作姜予宁,于青楼赎出,奉为正妻。
成婚当晚,楼晏应召奔赴战场。
一年后,战死。”
傍晚时分,一匹马在街道中疾驰,最终停于楼府门前,府兵下马,急急往府里奔去,婢女见状,急忙去请楼母来。
“楼老夫人,您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府兵展开信函,语气沉重。
楼母似乎预料到会发生什么,攥紧婢女的手。
“您的儿媳,昨晚被马匪劫走,现下已经……遭遇了不测。”
此话一出,楼母难以置信地瞪大眼,脖颈挺直,脑袋后仰,竟是呼吸不过来,晕厥过去。
“夫人!夫人!”婢女赶忙搀扶楼母,府兵哀叹一声,道:“节哀啊。”
不过一日,楼将军的新婚妻子死讯传出,引起一阵唏嘘。这一家子人,就这么没了两个,楼府只剩下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婆,这个家啊,怕是就这么没了。
楼府草草办了少夫人的丧事,此后大门紧闭,鲜少见楼母露面。
这些事姜予宁并不知,楼府办丧那日,她罕见地听见阵阵马蹄声,静静听了片刻,似乎听到有人喊了一声主子,怔楞片刻,立刻反应过来那声主子,唤的应当就是救她的那位公子。
这几日她本是想找机会再问问惊春,可每次问都被她糊弄过去,后来也不再听到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