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为我那……两个苦命的孩儿……伸……冤!”
王氏断断续续的叙述,拼凑出了一个血淋淋的真相。
赵虎当初找上江晏,根本不是用钱收买,而是直接绑了他的两个孩子,逼他做伪证!
江晏为保全家人,只能含泪答应。
可他万万没想到,赵氏叔侄心狠手辣到了如此地步!
就在江晏刚死,他们便派人去绸缎庄放火,要斩草除根!
“我……有证据!”
王氏颤抖着,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用油纸包得紧紧的东西,递了过来。
陈十三打开,瞳孔猛地一缩。
一张被烧得残缺不全的字据,但上面的字迹和赵虎的私印,清晰可辨!
——江晏诬陷陈安,赵虎保证其妻儿安全!
铁证!
这是足以将赵虎直接钉死的铁证!
陈十三安抚好王氏,立刻让王大刚派信得过的人来暗中保护。
他将字据小心揣进怀里,心中的巨石却并未完全落下。
这能定赵虎的罪,但还不足以推翻他父亲的供词。
走出义庄,冰冷的寒风扑面而来。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将案发以来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脑海中重新过滤。
父亲被押上公堂、赵虎的叫嚣、吴尊的伪善、百姓的怒骂……
最终,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场荒唐的公审。
父亲喝下那杯茶后,天旋地转,神志不清……
呕吐物!
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掉的细节!
陈十三目光一凝,他早有准备,已让王大刚暗中收集!
“大刚!”
一直远远跟在他身后的王大刚,一个激灵,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来。
“头儿!我在!”
“那天在公堂上,我让你收的东西呢?”陈十三的声音低沉而压抑。
王大刚脸上露出一丝憨厚的笑容,压低声音道:“头儿您吩咐的,我办事,您放心!那滩污秽之物,我趁着没人注意,连着地上的灰,全都给刮下来包好了,一点没漏,这就给您取来!”
干得漂亮!
片刻后,陈十三从王大刚手里接过一个沉甸甸的油纸包。
他重重地拍了拍王大刚的肩膀,第一次觉得这张粗犷的黑脸,是如此的顺眼。
他一言不发,转身就朝着一个方向疾步走去。
“头儿,咱去哪儿?”
“仁心堂!”
仁心堂后院。
算盘珠子在佟掌柜指尖下跳跃,撞出清脆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是金银入库的美妙乐章。
冷不防,后门“吱呀”一声被撞开。
一道高大身影裹挟着满身寒气闯了进来,让屋内的暖意都降了几分。
佟掌柜的算盘声戛然而止,那张胖脸上的横肉不受控制地颤了三颤。
他连忙从柜台后绕出来,硬生生挤出一个比黄莲还苦的笑容。
“哎哟!陈……陈大人!您怎么又来了!”
这位爷,每次登门,都意味着大麻烦。
“佟掌柜,别来无恙。”
陈十三扯了扯嘴角,算是笑过,大手直接拍在他的肩膀上,沉重的力道让佟掌柜矮了半截。
他将那个散发着异味的油纸包,“啪”地一声,放在了柜台上。
“劳驾,帮我验个东西。”
佟掌柜的眼皮狂跳,他捏着鼻子,颤颤巍巍地揭开油纸一角。
轰!
一股酸腐的恶臭,像是有了实体,化作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呕——”
他干呕一声,连连后退,胖手挥得像拨浪鼓。
“陈大人,您……您这是拿小的寻开心呢!这……这是污秽之物,验不了,验不了啊!”
“佟掌柜。”
陈十三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子一样扎人。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油纸包上轻轻敲了敲。
“你是个聪明人。”
“这东西,关系到我爹的性命。”
话音未落,他那两根手指在崭新的红木柜面之上,轻轻一按。
“咔嚓——”
坚实的柜面,以他的指尖为中心,瞬间蛛网般的裂纹!
佟掌柜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陈十三收回手,语气却平静得可怕。
“这次你帮我,这个人情,我陈十三日后必有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