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守待援,深探敌情。若骠骑亲至,温县即饵,务使骠骑深陷于此,不得自拔。凡城外村寨田亩水源,非我所有,皆可尽毁。宁使河内赤地千里,勿留片粟资敌!’
每一个字都象烧红的烙铁,烫在程昱的心上。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仿佛已经弥漫开焦糊与血腥的味道。
他知道这命令的分量,更清楚曹操和荀彧背后的算计。
温县,连同他程昱,以及城内城外所有能牺牲掉的东西,都被摆上了赌桌,只为钓出骠骑这条大鱼,或至少,榨干他每一滴血汗。
再睁眼时,程昱眼中已是一片冰封的死寂,所有尤豫和怜悯都被碾碎,只剩下纯粹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冷酷。
他唤来亲信校尉,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传令!’
‘收缩防线,固守内核壁垒!’
‘行焦土之策’
曹军兵卒,如同蝗虫一般出没。
一座座世代聚居的村落被点燃,火焰贪婪地吞噬着茅草屋顶、木质房梁,将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昼。
惊恐的哭喊声、绝望的哀嚎声被淹没在烈焰的劈啪爆响和士兵粗暴的驱赶声中。
曹军兵卒如同无情的机器,将哭喊着试图抢救最后一点家当的老弱妇孺驱离,然后将火把无情地投入谷仓、草垛。
浓烟滚滚,带着谷物烧焦的糊味和木材燃烧的烟味,屏蔽了原本清朗的夜空。
村寨,以及孱弱的坞堡,被一座座点燃,放弃
‘传令!’
‘凡城外十五里之内,所有村庄、坞堡、粮仓,无论军民所属,立即焚毁!一粒粮食,一根草料,一滴干净的水,都不许留给骠骑军!水井,全部填埋!河流溪涧,上游处倾泻污秽、牲畜尸体,筑坝断流!田地里所有庄稼烧!’
水源地变成了屠宰场。牲畜的尸体被成堆地抛入清澈的溪流,污血和秽物迅速污染了水流。
几处重要的水井旁,士兵们挥舞着木铲铁锹,将泥土和碎石倾泻而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小河的上游,简易的土坝被迅速垒起,阻断了水流,下游河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龟裂。
最令人心碎的,是田野。
那些好不容易熬过了严冬,渡过了干涸的春夏,眼瞅着再过两三个月就要走向成熟的庄禾麦浪,被无情地点燃。
火舌贴着地面蔓延,发出‘嘶嘶’的声响,所过之处,只留下焦黑的灰烬和扭曲的土地。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农跪在田埂上,对着焚烧自己命根子的火焰,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却被一名面无表情的士兵粗暴地拖走。
‘传令!’
‘查探骠骑虚实!不惜一切代价!’
‘挑选军中死士,不,不止军中!城中游侠、亡命、甚至精通潜伏的狱囚!告诉他们,若能深入敌营,探明骠骑主营位置、兵力虚实、粮草辎重多寡,活着回来,赏千金,官升三级!死了其家眷由丞相府厚恤!’
程昱的命令如同冰雹砸向温县,也砸在每个执行者的心上。
焦土政策带来的不仅是战略的选择,更是人心的焦枯。
城外的浓烟日夜不散,屏蔽了天空,也屏蔽了城内士卒望向家乡的目光。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焦糊味,混合着隐约的血腥,无声地侵蚀着士气。
‘查探骠骑虚实!不惜一切代价!’
军校重申着程昱的号令。
这道军令,成了这些曹军士官军校的最后救命稻草。
确实,只要确定了骠骑军的真实情况,那么就自然会有接下来的‘活路’。
如果骠骑军是虚张声势,那么他们也就危险性不是太大,而如果说骠骑真的大军前来,那么曹操为了确保温县这根钉子的稳固性,也会给他们派来支持!
最为头疼的,就是现在不明白骠骑军的真假,所以他们似乎做什么,都是错的
可问题是,要查清楚骠骑军的真假虚实,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骠骑军的斥候,可不是吃素的!
悬赏令贴满了城中告示,十字街头,大街小巷,甚至在牢狱之中,也有狱头在宣读
‘重赏千金!’
‘官升三级!’
‘家眷厚恤!’
虽然说谁都清楚这个活,是九死一生,但是有钱可以使得磨推鬼,更不用说原本在大狱里面的人了,只要同意去当‘斥候哨探’,不仅是可以立刻从牢房里面出来,而且还可以饱餐一顿
程昱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去哨探的人数足够多,总会有骠骑军的蛛丝马迹被查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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