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她蹲下身,眯着眼细看,又伸出手触摸。
身后案窕窣窣,是元盈披着外衫走出来。这位世俗意义上已经死亡的先帝仍旧以会呼吸、会动弹的活人形态存在,确实是很多人的事与愿违。外衫松松垮垮,腰带随意打了个结,露出结实流畅的胸腹线条,上面还有些湿痕和牙印。
满身荷尔蒙和不正经。
“他走了?”
元盈问道。
这时候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像刚刚那样充满醋意和痴情、傲慢邪僻,更冷静。“……他流血了。“元鹿喃喃。
奇怪,王霁身上没有伤,这块不小的血迹哪里来的?她没有理会身后的元盈,反而看向王霁离去的方向。凉意从窗外徐徐送来,夜还深沉。元鹿听到了细细的雨声遥远地响起,风中有潮湿的腥气。“又下雨了?他会不会被淋到…“元鹿担忧地站起身,朝王霁离开的方向走了两步,被元盈握住了胳膊。
“还真担心起来了?“元盈温热的手牢牢把着,出言冷酷,“那么大人了,淋点雨又不会死。”
元鹿余光瞥了他一眼,没说他双标,一边这么说一边不愿意让她出去淋雨。不过她没说什么,也真的止住了步伐。
“行,我走了。”
元鹿要走,这时候她胳膊上的手松开了。
元鹿向前走了两步,蓦然转回身,快步走到了元盈面前,仰起头对上他:“还在生气?”
元盈本就蹙着眉望着她,闻言扁嘴咬牙,低吼:“我不能生气?”
“元鹿,你真以为我是什么软柿子吗!外面的一个两个也就算了,你让我听你们两个的事情是什么意思?把我当套用吗!好玩吗?你真的过分了。“怎么,听完了我还不能生气了?他那么烂的活你也睡得下去!”“我怎么不能生气,我陪你演戏都演了,你让我干什么我干什么,我还不能气一下了?“元盈胸膛剧烈起伏,嘴里神经质地碎碎念,“怎么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太过分了把我当什么了……真的无法无天上房揭瓦谁惯的你还把他带回椒房殿来了……”
元鹿的目光刚落在他身上,元盈就被刺到一样抱着胳膊竖起防御。“干什么,你亲我也没用!”
元鹿无语:谁想亲你了?0人想亲。
“撒娇也没用,别摆那张脸!”
元鹿:…
不过,就算元盈那么奇葩的脑回路,都会因为这件事而生气,王霁应该反应更剧烈吧。
这回可能真的踩到王霁的底线了。
王霁会不会原谅她呢?
她不想要王霁所谓的暗恋,什么随随便便的深爱也只是口头,谁知道真假,跨越世俗好像很伟大,但不也是为了自己满足?双向奔赴的纯爱更是差了点意思。
一一玩家想知道的就是,彻底践踏了他的感情、碾压了他的底线之后,王霁的感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那是爱吗?会原谅吗?以兄长的身份,还是情人?元鹿笑了一下,回神发现元盈还在盯着她看。二人目光相触,谁都没有移开视线。元鹿的眼睛在黑暗里闪闪发亮,渐渐的,元盈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嫣红的尖尖的唇角也逐渐带了翘。“哥哥,我们会成功吗?"元鹿问,那是另一件事了。“我会陪着你的。“元盈轻声说。
第二日,王霁独自出宫。
第三日,王霁离开了长安。
一旬日后,王霁抵达了广汉,王家老宅。
一个月后,春日已然抵达末尾,该谢的花都已经纷纷扬扬落下。或是化为鱼雁的衔食,或是成了枯心人笔下的残章。然而斗转星移,日升月落,长空不变,草木争先长了新绿。
这场波折多事的初元四年春最终以举朝震惊的太后谋反之争落幕。据说那一日长安肃穆,从未见过的刀兵重重围住了未央宫,将即位不久的新帝逼迫围住。然而形势逆转只在一瞬,更多的没见过的带甲兵士从身后潮水般涌出,世界上最复杂高深的阴谋只需要最简单的对抗形式。强弱分明,都是肉体凡胎,打不过的,就输了。
据说那日新帝被用刀指着,和太后两相对立,依旧临危不惧,怒极反笑,风度折人,而后神兵天降化险为夷,不愧是真龙天子。太后被囚禁了起来。
只有曹平知道,元昭被元鹿用刀逼在脖颈上的时候,笑得真心实意,如同一只年轻矫健的虎豹亮出獠牙。她只问了一句话,“好玩吗?”太后被囚三个月后,在宫中自尽谢罪。元昭悲极,罢朝三月,以生母皇太后之礼迎入太庙,厚葬加身。其寝陵并未与先帝合葬,而是另立太陵,紧邻着元昭自己的寝陵。
这一年末尾,广汉郡郡邑的街上立起了一座华丽的大宅子。据说那是一个从长安来的、被贬下来的大官住的地方。许多孩子都好奇地假装经过,在不远指指点点。
后来又有人说,这大官是个宦官。孩子们吓得一哄而散,晚上在被窝里听保母说"宦官"都有什么可怕的习性。
那宅子最终成了孩子们中的禁忌。没人敢轻易接近,但又跃跃欲试着,比赛着谁输了谁就去那外面敲门。
一个胆子最小、身子最弱的小孩子不幸沦落到了这个惩罚中,她非常害怕,又不愿意在同伴里面失了信用,哆嗦着两条腿接近那个像是怪物的大嘴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