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假的。”
“我们还是说说不换城里的事情吧，我走之后…”“假的？"白发少男喃喃，猝然开口打断，“不是的。”他无比笃定：“你是真的，我也是真的，现在的一切都是真的。”分金镜听不进去任何话，也不关心除了元鹿和他之间的事。自从元鹿离开后，他的世界就变得无比窄小，而在元鹿关顾他的人生之后，它曾经一度丰盈过少男一埋头，纤长白皙、蕴含力量的身体就用一种捕猎般的姿态滑了下去，接着元鹿腰肢上就传来了密密麻麻啃咬的痒意。他似乎想用青涩的技巧，复刻梦里发生的事情。…这进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元鹿正要阻止，肩头忽然一痛。她不禁扭头，讶然：“鱼鱼？”
而另一张一模一样的、稚柔精美的脸，终于露出如梦初醒的神情。望玉钩的长生辫在右侧，此刻垂在身后，他只顾认真地看着元鹿。仔细打量，望玉钩消瘦了很多，薄薄皮肉紧贴着骨头，下颔都变得尖了。但这无损少男的柔美，反而更添几分琉璃一般的易碎感。不看别的，二人对望，结合望玉钩的脸这一幕本该很美好，但少男满口血淋淋，染红了洁白的牙齿，沾染了鼻尖，流到下颔，像是吸完血的鬼。元鹿刚刚被他咬了一口，然而其实大部分的血都是望玉钩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和嘴唇，来自于他自己。
自从元鹿走后，望玉钩再也没说过一句话，他每一日都会燃香，忘却一切，沉迷在香料带来的幻觉中。过量使用药物让他的神智日益昏沉，分不清真与幻，或许这正是他想要的，即便失去了杀手赖以生存的敏锐反应。直到刚刚，他才确认了元鹿的存在，不是又一次燃香拼凑出的幻梦。于是这么久以来，望玉钩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方才那句挣扎般的“你回来了”。
而第二句话，便是：
望玉钩开口，声音优美：“元鹿，你杀了我吧。”元鹿：？？？
望玉钩不说话的时候，那张脸纯真洁净，像是最不谙世事的孩童，除了黑色的符文和嘴角的两颗禁钉增加了怪异的邪恶。可一张口，说的话离人也有点运了。
“杀了我，我的骨头会陪着你，我的胸口也不会再痛了。”少男的语气又是那么诚恳，真心实意地在提出这个请求。元鹿不告而别，他不责怪，元鹿蓦然重逢，他不讶异，但这没能让望玉钩看起来更正常，而是看起来更像是坏掉了。望玉钩的脑回路一向单纯直接，元鹿从小和他相处很清楚这一点。方才在梦境中也是，分金镜贪溺一切，为了达成目的嘴里可以没有一句真话，永远不知餍足、不会喊停，笑容甜美，就算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也要勾缠着元鹿，直到汤水横流，不能言语才开心……
望玉钩却带着试验一样的性质，一次又一次地询问元鹿可否再来，会把自己的感受诚实地说出来，但即便越过极限，不能坚持也还要……好吧，其实这对双生兄弟骨子里都是一样的贪和疯，只是表现形式不同。元鹿早该知道。两人相识刚开始，只是元鹿在惊楼中捡到了因符文发作痛到昏迷的双胞胎之一（她不记得是谁了），后来他们便开始时不时出现在元鹿身侧，神出鬼没地，观察、接近着她，又试探、研读着她，明明可以不被元鹿发现，又总是露出一点晃动的影子。
可元鹿回头找人时，这两人又迅速以杀手的身手隐匿起来，不留声息。直到元鹿把他们钓出来一人给了一拳，又询问他们要不要和自己一起玩，从此才形成了稳定的相处模式，起码能够好好和彼此说话。除了死人之外，元鹿其实是这对兄弟第一个能够正常说话交流的人。生在荒地、长在组织，凭心意杀人又只会杀人，这便是二者进入不换城之前的人生。
在他们的世界里，元鹿是独一无二、恒定存在的光源。她摸他们脸上的符文、研究他们唇角的禁钉、调侃他们异于常人的白发，她给他们涂上彩色的指甲、装扮上各式各样的衣裙、又喂给他们好吃和难吃的食物……元鹿做的事情让二人心中激起了相同的感受，双胞胎的感应让他们心照不宣。他们都想被元鹿记住更多的时光，被她叫出更多次数的名字。为此，他们向元鹿奉上了自己的忠诚，希望被她束缚上颈环和锁链，甘愿做她手中的狗。
然而这已是过去了。
现在，望玉钩在梦中无师自通了另一种讨好元鹿的方式。一定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元鹿才会丢下他。就连自己都无法讨好，更别提那个愚蠢浅薄的兄弟。二人之间一向争执不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不过望玉钩坚定认为，按照能力来算，他是无可置疑的兄长，不管是哪一方面的能力。望玉钩不再回应元鹿惊异不定的目光，专注地从后面贴上元鹿，俯身轻柔舔舐。他刚才梦中学了很多，而且相信自己会比兄弟学得更好。元鹿身上不止一处传来酥痒，被衾之下拱起连绵怪异的形状，肩头的头颅，腰上的湿热，两具少男的身躯左右簇拥着她，像是两株菟丝花缠绕树干。望玉钩话音刚落，元鹿腰部之下的被子里就钻出来一颗头，恨恨地瞪着自己的兄弟：
“你又抢我的话？你去死吧！”
他也想被元鹿杀死啊！
货真价实的杀意和敌意向着自己半身的血亲而去，潜伏在二人之间的、与元鹿有关的竞争感，因为与元鹿的重逢又一次高涨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