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摇动,赤花簌簌,天地容情,为这对有情人而欣喜。元鹿听了他的表白,没说什么,只说:“那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能不能问你一个?”
阴溟点头。
元鹿指向一处灵力浓郁得出奇的地方问道:“那是什么?”在华庭中,阴主令的力量仍旧被设法压制着,但元鹿如今对灵力的感知与运用却比以往灵敏许多。故而她问出这件事,阴溟也不奇怪。他牵着元鹿的手,力道大得却像是夹子咬紧了落入网中的生灵,淡言:“我们的客人。”
“客人?“哪来的客人?阴溟这个死气沉沉的变态不是容不下她身边有活物吗?
华庭中从前只有阴溟一个活物,现在是阴溟和元鹿两个,就算是大婚,想要观礼的人(还不少)也只能被阻拦在外。要说的话……华庭中还会出现的大阴溟抬手,沉重垂落的红缎袍袖绣着他亲手描绘的百鸟花卉,轻而柔软地拂过。
“唔一一唔唔唔!”
元鹿瞪大眼,看着那处花海中显示出一个被木偶按着的、无比熟悉的人一-“宫骊?!”
她失声脱口而出,立即扭头去看身旁人。阴溟的脸色出奇地冷凝,然而一瞬之后他的面容又浮起一缕若有若无的微笑,如人偶表面绘制的油彩。“妻君。我想来想去,唯有这位客人最适合见证我们的婚事。因此未同你说,便擅自做主请来了他,还请妻君莫怪一”“妻君,我做得对么?”
阴溟字句缓送,语声轻和。然而话音未落,那被押着的少年就更加拼命地挣扎起来,口中不住地发出如怒吼般的鸣鸣声。然而无论他怎么挣扎,身上总像是压着千钧山岳,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也一个字都说不出。元鹿总算知道阴溟刚开始的眼神里什么意思了,好啊,还有一出在这儿等着她呢是吧。
元鹿是知道宫骊的少爷脾气有多无法无天的一一尽管他很少把这一面对她表露过。不过,从二人初见时的打架可见一斑,要不是因为宫骊斗不过她,想来寻常“登徒子”早就被他大卸八块了。
这也离不开宫骊成长的环境。他众星捧月、顺风顺水的前半生遇见了元鹿就开始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不仅风餐露宿,一路朝着未知的真相奔波,进了不换城这个人间势力难及的鬼域后,更是饱受折腾。别的也就算了,如今被困在华庭中不见天日,还要看着元鹿和不换城主成亲一一阴溟可真是杀人诛心!
元鹿一心打量着莫名出现在此处的宫骊,却没注意到自己身边人的神色。他的目光和注意力全放在自己的妻子身上,观察着她此刻望着情郎的神色,一错不错,不肯放开,表面之下,涌动着她未曾察觉的激流和汹涌。阴溟与元鹿并肩而立,两手相牵,看似阴溟在等着元鹿的回答,她却能感受到青年肌肤的紧绷。
他好像也这样的等待中饱受着煎熬,不亚于眼前的宫骊半分。元鹿扭头开口道:
“好吧,你非要这样一一我没什么意见。”甚至还催促道:
“我们开始吧。”
阴溟猛地转过头,金冠下垂放的珠帘碰撞出细碎的声响。他望着元鹿,用一种深深的、喜、悲、苦、惊交加的目光,望着元鹿,形状狭长的眼睛都瞪圆了些,似乎完全没料到元鹿是这种反应。
他的妻子、年少而薄情的、挚爱的妻了……那目光太过于浓郁而沉重,元鹿看不懂,她唯一的感想就是她的手被攥得发疼,但是她偷偷甩了甩又甩不掉,被察觉了反而攥得更紧,只能再说了一遍:“还不开始吗?”
宫骊被定在一旁,悲哀地、痛切地望着她。阴溟知道那眼神中的意味,因为他曾有过一样的感受。但现在他不再理会,只是垂眸捧着自己妻子的脸,眷恋无比地贴着她的额头,声音沉哑:“好。”那一声答应中,像是下定了什么无人知晓的决心。几个问题,又能决定什么、证明什么呢?
元鹿没多想,随阴溟一同跪下,在那堆山形石堆前。大红喜服蜿蜒铺展在地上,与摇曳的赤花不分彼此。
阴氏不拜天,只拜地。
阴溟道:“地母在上,阴氏男阴溟,愿与元氏女元鹿成婚,生死与共,贞守相候,千秋万年,洪荒宇宙。”
话音刚落,那堆眼前的石堆好像震颤了一下,从很远的地方好像传来的隆隆的震动,在空旷的天地间威严地回响。
这是二人正式成为妻夫、被灵山见证的昭告。现在该元鹿说话了。
元鹿却没有接他的话。
阴溟注视着石堆,手攥着身边人的手,越来越用力。他等待着,等待着来自妻子的承认。只差一点,还差一点……这场婚礼就能完美地结束,礼成,所有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的结局。他看过人间的话本的。元鹿惊异地看着石堆,又低头看着自己身下,喊出声:“阴溟,你在干什么?!”
阴溟转头望着她,微笑:“妻君,为何还不应我?”“这是阵法??”
“妻君,该你了。向灵山祝祷,你我便可正式礼成。”“这阵法是干什么的?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妻君,为何不应?”
“我超,这阵法是…“元鹿望着地上的纹路喃喃。她天然不懂术法知识,不如从小苦修的阴氏人懂得多。但是和阴主令待久了,她脑海中多了一些类似于直觉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