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人怀疑。
届时她是预备宣扬自己有龙阳之好呢,还是当真另娶一房妻室?顾宁熙只当是好友的关怀:“臣…尚未想好。”“宣平侯府也不着急?”
顾宁熙摇摇头,不愿在他面前扯更多的谎,干脆祸水东引。“殿下比臣大了三岁呢,殿下不也尚未娶亲?”“……你倒是要做孤的主了。"<1
顾宁熙笑起来:“姻缘讲究一个缘′字,强求不得。”“那你以为,你的缘分在何处?”
“应当……快了吧?“顾宁熙含糊一句,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她回避的意思太过明显,陆憬望她片刻,终归还是再给她一些时候考量。倏忽又是半月光景。
三月十八,新帝御极,万象更新。
自承天门至太极门,宫廷仪仗煊赫肃穆,禁军、御林军列阵护卫。整座皇城沐浴在金光中,一派庄严巍峨。
含元殿前,文武百官按阶品着朝服,持笏敬候于丹墀下。登基大典由太常寺与礼部操持,分外隆重。虽未经手相干事宜,只需在殿前观礼,但顾宁熙脑中却无端浮现出新帝登基的全部典仪,清晰无比。
卯时中,是仪仗就位,帝王于偏殿更衣,礼服绣日、月、星辰、群山、龙等十二章纹,象征帝王主宰大地。天子佩十二旒冕冠,每旒贯玉十二颗。群臣恭候,至辰时中礼乐声隆,帝王登殿受贺。百名乐工奏响太和韶乐,新帝于仪仗簇拥之中,登临含元殿,升坐御座,面南背北。
百官朝拜,门下省侍中与太常寺卿共同唱和典仪开始。群臣依文武分列,三跪九叩,山呼"万岁”。接着宣召册命,中书令肃然沉稳的声音回荡于整座大殿。“乾道统天,文明於是驭历;大宝曰位,宸极所以居尊。在昔勋华,不昌厥绪,揖逊之礼,旁求历试。三代以降,天下为家,继体承基,裔嗣相袭。故能孝飨宗庙,卜世长远,贻庆后昆,克隆鼎…”“……自即日起,大赦天下。凡在押人犯,除十恶不赦及谋反大逆者,皆减等发落。镯免天下税赋三分之一,以纾民困;开仓赈济,使鳏寡孤独,皆有所养;广开言路,群臣黎庶,有良策嘉谋者,可直言无隐。”“整饬吏治,任贤使能。擢拔清正廉明、才德兼备之士,罢黜贪墨庸碌之辈,使百官恪尽职守,以正朝纲。兴修水利,劝课农桑,通商惠工,以厚民生;振兴文教,广设庠序,弘扬圣道,以化民俗。”“…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哉。”
礼部尚书候于阶下,待得诏书宣读毕,向新帝敬献传国玉玺。顾宁熙知道那枚“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之玺捧起时有多重。那是江山之重,百姓之重。
国玺曾摔坏了一角,又以金镶玉之法修补。典礼近尾声,新帝再派官员前往天坛、社稷坛祭祀,敬告天地先祖。大赦诏书由驿站快马传至全国,万民同沐皇恩。春日里伴随着皇权更迭,朝中官员升迁调度在所难免。自请外放的文书顾宁熙已草拟完毕,于前日递交吏部,听候朝中的安排。外任为官是她一早为自己谋划好的退路,纵然会折损仕途,但以她的身份确实不能再在朝中久留。
前些日子昭王殿下……陛下的话语也提醒了她,顾家二郎君终归是要成婚的。
京都人多眼杂,在暗中等着踩下宣平侯府的世家不少。她身为长房嫡子若迟迟不娶妻,必会惹来流言无数。
外放就不一样,当地无人认识她,她又是地方最高的长官,谁敢置喙她的私事?届时随便寻个借口,便可以搪塞过去。表兄已在江南安顿下来,信中道他一切顺利,令两家的长辈放心不少。外祖母身体康复,顾宁熙也可离京。外任的州府虽说由朝中决定,但多少会考量官员的意思。
顾宁熙心仪江南道的杭州、湖州,她已经打听过,这两处地方有官员出缺。江南之地山明水秀,离表兄所在的临州也不远,可以互相照应。顾宁熙已经请商行留意,预备将和表兄一同购置的那处宅子卖出去。京都地价虽仍在看涨,但顾宁熙离京后鞭长莫及,只能提前将它折了现银。不管怎样,相较于他们买下宅邸的三百七十贯,这桩买卖只赚不赔。“怎么走得这般急?”
乐游院中,顾宁婉来探望妹妹时,她正在收拾书架上的书册。外放之事暂未有定论,顾宁熙只与阿姊透了些风声。顾宁婉道:“可我看陛下未必容不下你,再待上一两年无妨。”顾宁熙叹口气,这段日子她心中时有不安。“阿姊,我担心夜长梦多。”
朝中许多事都与她梦境中不一样了,昭王殿下提前数载即位,她怕自己再留于京都,会生出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
无论如何,顾宁熙想先离开,余下再做打算不迟。顾宁婉觉得有理,提醒道:“离京之事,你可告诉陛下了?”此事顾宁熙已详细斟酌过:“我不过一个五品官,应当是由吏部考核就足够了。"<3
论公是如此,但论私,她也该设宴与好友告别。其他人都还好,偏生她与昭王殿下之间还存了君臣之别,着实难办。她想着先等朝中的消息,再定安排。
除了她自己,还有母亲。顾宁熙想效仿表兄的做法,等自己安顿后,就接走母亲。她忧心此事会有些棘手,若顾家仍觉她有利用价值,不肯放走母亲该怎么办。
“你安心些,我还会说服母亲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