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吃樱桃毕罗,砚春瞧她也确实吃了半只,这已经是姑娘动筷最多的一道菜。孙敬叹口气,嘱咐午后多准备一些点心。
他一面往御书房赶,一面也不知道该如何看待眼下的情形。陛下与顾大人年少相识,从前二人的关系他都看在眼中。虽说自陛下四年前回京之后,顾大人与陛下疏远了许多,可他们少时的情谊还在啊。孙敬原以为只要顾大人向陛下服个软、求个情,陛下应当是不会重责顾大人的。哪里能想到和陛下一起长大的顾大人竞是女郎,这欺君罪名压下来,怕是连宣平侯府都要株连。
孙敬知道自己应该为顾大人庆幸,毕竞昨夜过后,多了这样一层关系,陛下肯定不会再计较顾大人的罪行。
尽管心底隐隐觉得好似有一分不妥,但孙敬丝毫不敢多嘴。陛下看中的人,哪里有得不到的道理?
孙敬只能尽己所能周全些,盼顾大人早日想开。前朝政事忙碌,瑞和殿中的顾宁熙却是清闲至极,出神许久。她望碧空间浮云流动,偶尔有飞鸟掠过。日光流转,渐渐的天边攒起大片大片的火烧云,着色四合。
一日倏忽而过,月光斜斜映入殿宇。
沐浴后的顾宁熙由人引路,自侧门回到寝殿,侍女恭敬为她推开了殿门,旋即合上。
陆憬已坐于榻旁,手中闲闲翻一卷书。
烛光照亮了殿宇,内室中唯他们二人。
相隔十余步,顾宁熙袖下的指间不自觉贴住寝衣缎面。“过来。“榻边人合上书,不容置喙地对她道。烛光摇曳,窈窕的身影一步一步挪近。
陆憬长臂一揽,将人抱坐在自己的膝上。
两道身影交织在一处,他随手取下了她束发用的珠钗。墨发倾落,映出一张如玉般精致无瑕的容颜。陆憬以二指抬起怀中人的面庞,朝夕相对这些年,怎么从前从没有怀疑过她呢?
顾宁熙垂下眼帘,一语未发。
她是废太子余党,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沦为了新帝玩物。1殿中相顾无言,顾宁熙很快被压入了柔软的锦帐间。寝衣的系带被挑开,翩然坠于地。
帷幔挥落,这一夜依旧没有熄去烛火。
帝王将身下人看得分明。
翌日醒来天已大亮,顾宁熙撑着床榻勉强坐起身。她腰间酸涩,身上套了一件玄色的寝衣。
昨夜的衣裳自然是不能再用了,大抵是今日朝政闲暇,顾宁熙听见殿外传来的行礼之声。
“陛下万福。”
“陛下万福。”
他尚未举行登基大典,但阖宫都改了称呼。陆憬是回瑞和殿中用午膳,今日的心情似乎还不错。“醒了?"他闲闲看向榻上人。
顾宁熙抿唇,已经到了这一步,没有什么不敢再问的。她道:“陛下何时能放臣归府?”
已是足足两日过去,御书房中他分明答应过的。“明日罢,”陆憬修长的指节抚弄过她莹润的面颊,“就明日。”对于顾宁熙,他向来言出必践。
华贵的马车驶出宫门,处于风口浪尖的宣平侯府门庭冷落,任谁都能看出衰败之兆。
不单单是宣平侯府,曾经追随废太子与淮王的世家勋贵、文武朝臣们,在新帝的手腕下无不是人人自危。
乐游院内,最先收到消息赶来的是沁兰院中的孟夫人。宣平侯并未被罢官,朝局再如何乱,他还得如期当值。
宣平侯府人人自危,当孟夫人听到小厮来禀,说是二郎君平安回府时,她几乎都害怕这是一场梦,飞奔似地来看女儿。“母亲一一”
顾宁熙尚未来得及开口,已被孟夫人牢牢拥入怀中。孟夫人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不住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泣不成声,屋中侍女无不动容。
顾宁熙轻轻拍着母亲,宽慰着她让她安心。孟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确信女儿平安归来,她一颗心落地,还有许多关切的话要问。
她抓了女儿的手,生怕她再消失不见。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女儿:“你伤到哪里没有,可别瞒着我?我让人去请大夫。”“没有母亲,我真的没事。“顾宁熙不想节外生枝,安抚着母亲。吟岚带了人退下,让夫人与二郎君好生叙话。孟夫人抹了泪,怎么都止不住泣音:“熙儿,这些日子你是怎么过的?”从八日前熙儿被召入昭王府,家中就失去了同她的联系。太子与淮王谋逆,宫中情势几乎翻了天。整个京都戒严,刀兵声不断,到现在大街小巷还遍布搜查逆犯的禁军。
孟夫人成日成日睡不着觉,直到前日里有人来给她传话,说她的熙儿平安无事。
可见不到女儿,她如何能放心啊?
“你到底去了何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京城乱得突然,我寻了处安全的地方躲着。”顾宁熙本已想好了说辞,可对上母亲焦急万分的双眸,她只能避开了她的目光。
孟夫人此时也已察觉到异样,她本想查看女儿身上有没有伤处,却看到女儿若隐若现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有青紫痕迹。还有这一身青色的衣裳,从外袍到里衣,分明不是熙儿的。衣裳用料如此考究,根本不是街上能买得到的。
顾宁熙很想挣开母亲的手,可见她如此模样,到底是不忍。母亲已经起疑,再如何遮掩只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