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那缥缈声音又道：“认证通过，欢迎回家。万宗山庄，经大罗天公司官方认可的人间通道，宗门的最优选择。”晓山青心里装着事，听这叽里咕噜的广告心里更烦，目光终于从窗外移开，重重抹了把脸。
“你觉得是她么？”
身边一直沉默的男人说话了。
晓山青转头看过去，见李奉湛靠在背椅上闭目养神，眉眼间似有些疲倦，也不知道这是在跟他闲聊，还是要他报告在幻境里的情况，他斟酌道：“光从灵杰上看，实在看不出来。从动机上看…她跟假丙五那群人显然达成了某种一致。但自古以来记载在册的心障，无一例外都想摆脱原主，独立修炼，她选择这么做，似乎也并不奇怪。反倒是假丙五那群人异军突起，非常可·.……”
晓山青还没说完，李奉湛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这些都先放在一边，你自己的直觉是什么？”
看来是要闲聊了。
晓山青心想。
难得啊，入门这么久，师兄跟许群玉谈心的次数简直数不胜数，但跟他闲聊谈心的次数用十根指头都数得过来。
晓山青知道李奉湛最不喜欢别人拐弯抹角遮遮掩掩，便实话实说了：“我觉得她和师姐简直一模一样。”
话音落下，李奉湛却迟迟没说话。
窗外风景彻底没了人间的烟火气息，变成一片广袤的山野密林，飞禽走兽穿梭其间。
李奉湛侧脸看向外头，一双漆黑的瞳孔上映着变化的光影，良久才说：“是啊，太像了。”
晓山青难得从他话中听出了一点情绪，没吱声，随后又听他说：“离她走的那天，已经过了六百七十一年。这六百七十一年，人间和玄门变化太大，远运抵过了她见过的那一千年。你说，如果她要是愿意撑久一点，搬来这里住，会不会心情也好许多？”
.…当然是会的。”
晓山青又抹了把脸。
这是师姐死后，李奉湛第一次私下跟他提起师姐。他心里弥漫上一股沉钝的隐痛。
作为灵虚子收的第三个弟子，他上面是跟师兄师姐关系非同一般的许群玉，下面又是过了很久才入门，年纪远小于他的师弟师妹。他不像许群玉那样心思敏感，对于明心岛上的暗流涌动总是后知后觉，以至于无论他多努力地想要维护这段美好的师门情谊，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以一种极其难看的样子分崩离析了。“但是。”
晓山青又说。
“师父说群玉天生仙命，他的灵杰又十分特殊，出现什么未可知的事情，似乎也并非不可.能..…….”
他再次看向李奉湛。
可李奉湛没有任何表示，脸上光影明明暗暗，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大
“所以……明明得了长生，为什么最后……还是死了？”方香斟酌着措辞，尽量让许群玉不要往她是"方杳”这件事上想。她看向车窗外，遥遥见一片极其现代化的高楼分散着伫立在灵山秀水之间，知道这是要到地方了。
许群玉一路上都牵着她的手，听到这问题倒是丝毫不意外。他本没有必要跟心障说这些的，但默了片刻后还是开口：“我不知道。”这回反倒让方香意外了，“你不知道？长生的条件就两个--”她声音一顿，忽然意识到什么。
许群玉垂下眼帘，握住她的手缓缓收紧，像是在克制情绪。是啊，她长生的条件就是两个，一不可与师兄生育后代，二不可参与人间因果。
小师妹入门前，师兄师姐的关系已经变得疏离。师兄似乎一直想要弥补这段关系，就用功德向天道请准，在规则允许的限度内，带她去人间走了一趟，说是去远远看一眼乌衣巷。这一趟回来，他们还带回来一个刚出生的女婴，那就是小师妹康小蛮。虽然姓不一样，模样也不一样，但如果师兄想遮掩，未必不能混过去。所以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玄门的人虽然明面上不说，但私底下都传小师妹是他们悄悄生育的孩子，只因为用什么手段瞒天过海，才让天道和碧落浮黎都找不到错处。
许群玉不知道，他只是他们的师弟，根本没资格过问这件事。但等小师妹到来后，师兄和师姐的感情眼见地变得亲密了不少，在其他人看来，甚至像是回到了成婚的时候。
师兄每晚都住在主楼里，师姐笑的次数也多了。许群玉常常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主楼的烛火在夜里灭了又亮，枯坐到天明。
后来小师妹死了，玄门内恰逢多事之秋，他和晓山青、莫问声、商徵羽四个人被师兄强行送往观世书院，南海封闭，无人能出。等他再一次见到师姐，她已经是青丝变成了白发。所以许群玉真的不知道。
在这段感情里，他从来都是局外人。
他只是常常充满后悔一-无论如何，也不该去南海才是。车一路开进山道，停在最恢弘的大楼前。
四周白鹤停驻，野鹿卧在湖边，山壁上的瀑布像一片雪白的帘幕，而中间的大楼高耸入云，门坐着两头麒麟雕塑，厚重的对开大门紧闭，上头各有一方兽头。
现代化的高楼与山水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融合在一起。方香沉默地下了车，许群玉也同样沉默。
她不知道许群玉在想什么，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