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卫宫士郎没有去学校。
他给藤村老师打了个电话,理由是身体不舒服。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假得可笑。
他坐在自家道场里,地板冰冷,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手中那根被他用魔术强化过无数次的铁管,被他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
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勉强渗透进他那团乱麻似的思绪里。
一夜未眠。
樱冰冷的手腕,那双努力挤出微笑的眼睛,仓惶逃走的背影……
还有吉尔伽美什那句冰冷的宣告一“烂到根子里的容器”。
每一个画面,每一个字眼,都像烧红的刻印,烙在他的脑海里。
他不是蠢货。
樱的身上,正发生着某种远超他想象的可怕异变。
而他,那个口口声声要成为“正义的伙伴”的自己,却对此视而不见,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虚假的日常。一股尖锐的、几乎要将他刺穿的自我厌恶感,攥住了他的心脏。
Saber安静地跪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她能感知到自己Master灵魂深处的挣扎与风暴。
“Saber。”
士郎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你说……为了救一个人,就必须伤害更多的人……这是对的吗?”他第一次,对自己从父亲那里继承而来、奉为圭臬的理想,产生了裂痕。
Saber碧色的眼眸里,映着他动摇的身影。
这个问题,于她而言,同样是一道无法愈合的旧创。
她的一生,都在践行“拯救多数”,为此舍弃了情感,舍弃了喜悲,最终却只换来一个名为“毁灭”的结局。
“我不知道答案,士郎。”
良久,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但我知道,如果连眼前之人都无法拯救,那么“拯救世界’,不过是一句苍白无力的空话。”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士郎心中的所有迷雾。
是啊。
正义的伙伴?
如果连身边最重要的人都无法守护,那算什么正义?
他放下铁管,缓缓站起身。
道场的光影里,他眼中的迷茫与天真被彻底焚尽,只剩下烧得通红的、铁一般的决绝。
“凛在哪?”
“她一早便出去了,说是要去调查关于间桐家的事情。”
“我知道了。”
士郎点头,转身走向门外,背影决绝。
“Saber,你留在这里。”
“接下来的事,是我自己的战斗。”
他要去间桐家。
不是以前辈的身份。
而是以一个守护者的身份。
哪怕前方是魔术师,是怪物,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深渊,他也要亲手将樱从那片黑暗中,拖出来。即便……代价是与自己的全部理想,彻底决裂。
冬木市图书馆,禁书区。
远坂凛的指尖在泛黄的陈旧资料上划过,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远坂、爱因兹贝伦、玛奇里(间桐)。
御三家的历史,像一具被解剖的尸体,在她面前展露出腐烂的内里。
她知道了间桐家魔术那令人作呕的本质。
知道了那些名为“刻印虫”的活体诅咒。
知道了间桐脏砚那个为了永生,早已抛弃为人之心的老怪物。
然后,一个名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她的心脏。
间桐樱。
原名,远坂樱。
她的妹妹。
十年前,被父亲亲手送入这座地狱的,血脉相连的亲妹妹。
轰!
所有线索在脑中炸开,串联成一个让她窒息的真相。
樱那总是苍白的脸色,偶尔露出的伤痕,不稳定的魔力,以及对魔术话题本能的恐惧……
原来如此。
自己一直在寻找的,被圣杯污染的“受害者”。
竞然就是自己曾发誓要保护的妹妹。
而她这个所谓的“优等生姐姐”,竟对此一无所知!
悔恨与痛苦的巨浪,瞬间击溃了她引以为傲的理智。
手中的资料散落一地。
凛发疯似地冲出图书馆,不顾一切地朝着间桐家的方向狂奔。
去救她!
必须把樱,从那个地狱里带出来!
与此同时,风祭神社。
诸葛亮羽扇轻摇,面前的水镜中,正同步上演着两场奔赴。
一场是少年的决绝。
一场是少女的悔恨。
“丞相,剧本已经铺好了。”路凡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靠在柱子上,“演员们,也该入场了。”“然也。”诸葛亮看着水镜,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戏的弧度,“这出名为“英雄的抉择’之戏,正要进入高潮。”
“卫宫士郎将斩断理想,远坂凛将直面家族之罪。”
“人性的冲突,情感的爆发,才是此世之恶最美味的养料,也是将其引出巢穴的最佳诱饵。”“就看他们,演得够不够精彩了。”
当卫宫士郎再次踏足间桐家门前,他没有按响门铃。
魔术回路以前所未有的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