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自密林中缓步而归,踏入战场边缘。
他放眼望去,只见满目疮痍,此处的血腥味仍旧浓郁,眼前田亩上横七竖八地倒伏着贼匪的尸首,残肢断刃与破碎的甲胄混杂一处,暗红的血液浸润了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焦糊气味。几十处被床弩重箭轰出的大坑犹自冒着缕缕青烟,折断的旗帜斜插在泥泞中,无声诉说着方才那场惨烈的厮杀。
不过沈家堡的堡墙仍巍然屹立,外墙墙面丝毫未损。
他身侧那体型庞大的食铁兽,甫一踏入这片弥漫着血腥的战场,那双原本因激战而赤红的眼睛就骤然一亮,凶戾之气瞬间被一种纯粹的渴望取代。
它抽动着黑亮的鼻头,循着一股甜香与矿物的气息望去,只见堡门处,十数名沈家仆役正费力地推着好几辆堆得满满当当的马车。
车上一边是闪烁着幽黑光泽的玄铁矿石,另一边则是数十罐密封完好,却仍透出诱人甜香的蜂蜜。食铁兽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欢快的低鸣,当即迈开粗壮的四肢,神态急切地小跑过去,伸出巨大的巴掌,小心翼翼地扒拉下一罐蜂蜜,连罐带蜜塞入口中,嘎蹦咀嚼起来,憨态可掬,与方才战场上的狂暴模样判若两兽。
沈天收回目光,转向一旁风尘仆仆的谢映秋,郑重拱手:“此次多亏谢监丞及时来援,否则就要被这赫连铁逃了,以后祸患无穷。”
谢映秋随意地摆摆手,神色轻松道:“自己人,谢什么?倒是沈少,方才激战那般凶险,可曾受伤?”她说着,目光掠过沈天身上的煌曜光明铠,见甲胄没有明显破损,唯独气息有些晦涩。
不等沈天回答,她又哼了一声,语气转为冷冽:“说来也是蹊跷,今日有人设局,以一件罕见的重宝为饵,妄图将我引入九罹神狱深处。
幸而我多年历练,直觉此事透着古怪,那宝物出现得太过巧合,便留了个心眼,未曾深入,及时抽身退出。刚出神狱,便见你沈家堡方向七星曜空,光华冲霄,知是锦衣卫的七星曜空符,当即全力赶来。”她说着,目光再次扫过战场上贼匪遗留的大量尸骸,尤其是吴兆麟与赫连铁那两具尤为显眼的尸体,眼中不禁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不过即便我今日不来,你沈家堡似乎也能应付,沈少你现在的家底,可真令人刮目相看。”
这沈堡竟能硬扛三名五品武修强攻,还反杀了两个。
虽说这两人的实力在五品中很一般,在她眼中不过土鸡瓦狗,但终究是货真价实的五品境界。沈天闻言暗觉欣慰,谢映秋的表现让他很满意。
他再次拱手,言辞恳切:“监丞援手之恩,岂能空口言谢便罢?我不能让监丞空手而回,那赫连铁身上的符宝兵刃、护甲饰物,皆归监丞所有,此外,战场上所有贼匪遗留下的,除制式符宝兵甲外的零散符宝、法器,我派人收集后,取其中一半,由我沈家负责送往黑市发卖,所得银钱,也尽数奉予监丞,聊表谢意。”
谢谢映秋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喜色,赫连铁手中的“血狼刀’是一件位阶接近四品的符宝,市价至少八万两,再加上其它符宝总价绝不下二三十万两白银!
她唇角微扬,爽快应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愧受了。”
没想到这一次驰援,没怎么出力,就能有近三十万两的收益。
沈天点点头,旋即走向正被宋语琴照料着的沈苍。
只见沈苍靠坐在一架残破的盾车旁,面色苍白,胸襟染血,但呼吸已趋于平稳。
宋语琴跪坐于旁,神情专注,纤纤玉指间捻着数根细如牛毫、闪烁着淡绿莹光的玉针,正精准地刺入沈苍背后几处大穴。
她指尖微颤,玉针轻吟,一股蕴含着大地生机般的温和力量循着针体渡入沈苍体内,同时她另一只手虚按在沈苍伤处,口中低诵着玄奥的咒文,隐隐有土黄色的光晕自她掌心弥漫开来,渗入肌理一一正是地母祭司独有的疗愈神术,结合了她精妙的针法,效果奇佳。
沈天仔细查看片刻,见沈苍断裂的筋骨正在那股生机之力下缓缓接续,内腑的震荡也渐趋平复,不由暗暗点头。
宋语琴晋升八品地母祭司后,这疗伤救人的本事又见长了。
沈苍感受到沈天的目光,睁开眼苦笑一声,神色唏嘘:“少主,五品武修,确实强悍无匹。若非您以雷霆手段快速击杀了吴兆麟,震慑了另外两人,今日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他虽然重伤,拳头却下意识地紧紧握着,眼底非但没有挫败,反而燃着灼灼的光焰,含着强烈的渴望。以往沈家的钱财大多被沈天挥霍,虽未短过他们这些下人的修行用度,却也仅能维持,不足以支撑他快速修行精进。
而如今沈家不但基业初成,少主沈天也舍得在他们身上花钱。
更重要的是,他自升任靖魔府正七品试百户,获得正七品官身以来,炼化药毒的能力大增。近日家中还提供一种名为“三炼凝真丹’的秘药,不仅辅助修炼、壮大真气的效果远胜养气丹,竟还能中和排除长期服药积存的丹毒,简直是武者梦寐以求的神丹!
有此依仗,他坚信自己突破六品之境,指日可待。
此外,部曲家兵的操训也不能懈怠,还要加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