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若有更多家兵部曲能将“四象归元阵’操练到聚散自如、如臂指使的地步,集合众人之力,又何至于被两名五品武修逼得如此狼狈?
此时一道清冷的身影自堡外掠回,正是追击残敌归来的墨清璃。
她白衣上沾染了几点血污,神色如常,清冷依旧,径直从沈天几人身旁走过,欲返回堡内。然而,就在她经过的一刹那,沈天那五十二缕一品神念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其隐晦,却绝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气息一一一缕微不可察的魔息煞力,自她胸前区域一闪而逝,虽瞬间又被某种力量压制下去,却被沈天清晰感知。
沈天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开口叫住了她:“清璃,你身上的伤势怎么样?不如让语琴给你看看?”墨清璃脚步一顿,并未回头,只是冷淡回应:“不必,我随身携带了顶级伤丹,自行调息便可。”她说完便不再停留,转身快步走入堡内,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后。
沈天凝视着她消失的方向,沉吟良久,才收回目光,转而吩咐左右:“仔细打扫战场,所有完好的符宝兵甲、弓弩箭矢,单独清点存放,不得有误。”
此时吴兆麟的尸体正被一群乡兵义勇从堡内抬出,与赫连铁的尸身并排放在一处空地上。
沈天目光扫过这三具曾叱咤风云,如今却已冰凉的五品武修尸体,眼中闪动着惊疑之色。
他始终想不通,这三人为何能拥有官脉金身?两个贼匪,一个钦犯,哪来的官位?
他心念微动,走上前去,俯身在赫连铁的残破衣袍间摸索片刻,随即触到两件硬物。
沈天取出一看,发现竟是一面沉甸甸的铜制腰牌和一份以油布包裹、略有烧灼痕迹的告身文书。他拭去腰牌上的血污,露出其上铭刻的字样与徽记一这竟是大虞禁军样式,材质却很普通的腰牌。他再展开那份告身文书,目光直接扫向末尾的钤印。
那印信并非五军都督府的印信,而是一枚形制古拙、略显模糊的暗红色私印,印文竞赫然是一一“承天授命弘德复辟’!
沈天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即瞳孔骤然收缩,心头剧震。
弘德?这岂非是那位隐天子,那位登基不到一年,就于宫变中被其弟一一也就是当今天德皇帝弑君夺位,已龙御归天的先帝年号?
沈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之余,满心疑惑。
这弘德帝不是已经死了吗?在丹邪沈傲穿越过来前就已经挂了几十年。
就在沈天心神激荡之际,谢映秋按捺不住好奇,也凑近瞥了一眼。
只看清那印文开头几字,她一张俏脸瞬间变得煞白无比,如同触电般猛地后退一步。
心中暗呼后悔,这等涉及本朝秘事、皇室正统的天大干系,真真是不该看,更不能知道!
恰在此时,沈天神色猛地一凛,霍然转头,望向了东南方向,同时发出一声低喝:“熊老弟!”正捧着一大块玄铁矿啃得欢快的食铁兽闻声,小眼睛滴溜溜一转,看到沈天向它比划了一个手势。它瞬间明白,沈天的意思是「大批官军靠近、速避’。
食铁兽毫不犹豫,当即扔下矿石,发出一声含糊的低吼,扭动着胖硕的身躯,异常敏捷地窜入旁边密林深处,消失不见。
几乎就在食铁兽身影消失后不到半刻钟,大地开始传来沉闷而整齐的震动声。
只见东南官道方向,一片烟尘滚滚而起,如同一条土黄色的巨龙奔腾而来。
紧接着,一支盔明甲亮、气势森严的铁骑洪流出现在地平线上,迅速逼近。
那是六百锦衣卫缇骑!人人身着玄黑色绣金飞鱼服,外罩精钢鳞甲,腰佩绣春刀,背负强弓劲弩,胯下皆是神骏的禁军龙驹。
马蹄声如雷鸣般滚过大地,沉重而富有韵律,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肃杀威势。
队伍前方,两面大旗迎风猎猎作响,一面上书「北镇抚司’,另一面则是“巡按青州’。
旗帜之下,两名身批甲胄、气势渊淳岳峙的官员一马当先。
左边一人面容冷峻,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正是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王奎;右边那位内着绯袍,神色肃穆,带着一股御史特有的冷冽风宪之气,乃是都察院右金都御史、钦命巡按青州崔天常。
大队铁骑在距离沈家堡残破战场一箭之地外齐齐勒马,动作整齐划一,马蹄踏地的轰鸣也骤然停止,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让周遭空气都仿佛凝固。
王奎与崔天常策马微微上前,目光扫过战场上那一片狼藉景象和堆积如山的贼尸,最终落在了沈天以及他身旁那三具尤为醒目的五品武修尸体上,眼神惊奇之余,又含着几分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