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立刻回头,只是脊背挺得笔直,片刻后,他缓缓侧过头,冰冷的目光扫过一地狼藉的水晶碎片和烟灰,最后落回商正则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上。
“我也警告您,"他的声音异常冷硬,“不要再私自去找瞿颂。无论您用什么理由,打着什么旗号,都不行。”
商正则冷笑一下,点了支烟,手指颤抖着把它送到嘴边,猛吸一口。商承琢顿了顿,补充道:“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每一分钱,每一份产业,都是靠我自己挣来的,没沾您半点光,您那些限制出行冻结账户的老手段对我没用了。”
商正则被他这毫不留情面的直白顶撞和宣告独立噎得说不出话,指着门口的手指抖得更厉害,却一时找不到更有力的反击话语,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翅膀是硬了……滚!滚吧!”
商承琢收回目光,没有任何留恋,一把拉开了书房门。他的脚步在商玄尖锐的哭声中极其短暂地顿了一下,但也仅仅是那么微不可察的一下。随即,他挺直背脊,头也不回地穿过门厅,推开沉重的大门,身影决绝地没入门外依旧连绵的冰冷雨幕之中。司机匆忙地将车开到了近前,看到他的样子,连忙撑开一把黑伞小跑过来:“商总…”
商承琢抬手,无声地制止了司机递伞的动作。他沉默地走下台阶,拉开车门,带着一身湿冷的雨水坐进后座,车门“砰"地一声关上,干脆利落。“开车。"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听不出任何情绪。车子平稳地滑入雨幕。
第二天,在瞿颂半是撒娇半是坚持的软磨硬泡下,汤观绪终究没拗过她。他无奈地笑着,“你确定要牺牲宝贵的休息时间陪我无所事事?”“陪汤老师怎么能叫无所事事?“瞿颂立刻反驳,开始积极地提议,“想去看看新开的艺术展吗?或者去城郊那个度假村泡温泉?再不然…“不用那么麻烦。“汤观绪打断她,眼神飘向窗外,有些赧然,声音也低了些,“我可以…看看你读书的地方吗。”
瞿颂微怔,随即眼底漾开柔软的笑意。“学校?”“嗯,"汤观绪转回头看她,目光温软而认真,“想看看你读过的中学、大学,你常走的那些街。"他顿了顿,补充道,“就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瞿颂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行呀。”
他们真的去了瞿颂的高中母校,隔着校门看青春洋溢的学生涌出,瞿颂指着教学楼眉飞色舞地讲着当年如何踩着铃声冲刺。接着是她大学附近的林荫道,阳光透过枝叶洒下细碎的光斑。最后七拐八绕地钻进了一条老旧的巷子,找到了那家瞿颂口中魂牵梦萦的早餐店。店面狭小,老旧的招牌勉强辨认出“老张灌汤包"几个字。瞿颂熟稔地点了两笼包子和两碗豆浆,拉着汤观绪在洁净的小方桌旁坐下。“喏,就这个!"她夹起一个皮薄馅大的包子,小心翼翼地咬开一个小口,浓郁的汤汁立刻涌出,“当年为了这口,没少被教导主任在门口逮着训话。“她笑得眉眼弯弯,十分慷慨地向汤观绪分享少年时代的趣事。汤观绪学着她的样子咬破灌汤包,汤汁鲜香滚烫,熨帖着胃,也仿佛触碰到了她青涩时光的一角。他看着对面神采飞扬讲述往事的瞿颂,心底一片温软宁静。
黄昏时分,两人从小吃街熙攘的人流中挤出来。瞿颂把最后一根烤串塞给汤观绪,正要说什么,口袋里手机传来下震动。她脸上的笑意未褪,自然地抽出手机解锁。屏幕亮起的瞬间,她指尖似乎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彩信。预览图自动加载出来一小块一一那是一个极其不堪入目的男性私密部位特写照片。
瞿颂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没有任何犹豫地锁屏,动作流畅自然地将手机塞回口袋,脸上依旧否恰到好处的轻松表情,继续聊刚才关于附近一家甜品店。
两人又在街边长椅上坐了一会儿,看着晚霞渐渐铺满天际,瞿颂今天表现出鲜少的话多状态,到了傍晚明显有些疲惫,靠在汤观绪肩头休息,两人说说笑笑,天色很快暗下去,汤观绪看了看天,侧头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送我回去你再回酒店吗,别折腾了,"瞿颂按住他的手臂,继续把头靠在他肩上,声音带着点慵懒,“去我那儿吧,离百融也不远,省得你来回跑。汤观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温和却坚持:“下次吧。还没正式拜访叔叔阿姨,不能这么没规矩,不合适。”他眼底很是认真。瞿颂失笑,抬头看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好吧,听你的。走,上车。”
回程的车厢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瞿颂靠在副驾椅背上,目光随意地落在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上。
趁汤观绪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在一个红灯停下时,瞿颂再次拿出手机。屏幕亮起,锁屏通知栏里赫然又多了几条来自不同陌生号码的新信息提示,发这时间都间隔着十分钟,不多不少。
她面无表情地解锁,直接点开信息列表。果然,又是几张角度不同但同样不堪入目的照片。发送者显然是有目的地持续骚扰。瞿颂眉头微蹙,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带着一丝冰冷的厌烦。她没有点开任何一张图片细看,手指在屏幕上快速而有力地滑动,选中所有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毫不犹豫地点击了删除。动作干净利落,仿佛只是在清理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