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曜，是不好相处的须灵曜。宁昭点了点头，见怪不怪。
“一起去寻海妖的居所，还是分开行动？”她问。
须灵曜转过头来，宁昭竟然破天荒在他脸上看到一抹可疑的红。
昨夜宁昭大概是做梦梦见养了一只大猫，几乎整个人都趴到了须灵曜身上，树袋熊一般挎在他腰间。
然后不可避免压到了某个部位。
须灵曜几乎一瞬间就醒了。
“碰到……了，混蛋。”他咬牙切齿想从她怀里抽身出来，但被她缠得很死，只能变回人形，将她老老实实放回原地。
宁昭的一只胳膊和一条腿依旧在他身上，上下乱动。
想起昨夜的经历，须灵曜轻咳一声，掸了掸衣衫，从地上站起来了。
正要开口，却听见身旁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那个……请问你是妖精堂堂主么？”
宁昭回头，看见一位青衫男子捂着脑袋讪讪走来，唇红齿白，长得颇有姿色。
“啧。”她听见须灵曜在一旁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并非合欢宗弟子，且在沧海秘境中相遇，多半也是同病相怜之人，宁昭这样想着，点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那人的眼睛随着宁昭的肯定亮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激动到几乎变了调：“你，你你真的是妖精堂堂主？久闻大名。”
“在下回天谷谷主沈息尘。”
【迷弟上线啦，阿云的情敌来喽】
【男配都好帅，这种长相真的怜爱了】
“你是沈谷主！”宁昭也惊讶道。
回天谷乃修真界位列前茅的医学门派，此人被蓝海巫女抓来沧海秘境为她培育药物十年，正是这片药田的主人。
沈息尘摸了摸头上的大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昨夜已经提醒你了，你想做什么？”须灵曜在一旁打断道。
沈息尘对上他的目光，霎时脊背一凉，想起昨日偷听二人对话，恰好听见宁昭提起妖精堂那段，妖精堂堂主是他这千百年来，最敬佩的人了，不修寻常道，敢挑战天神的地位，这也太了不起了！
由于过于激动，在二人睡着后弄出了动静，然后被砸晕的事。
他向宁昭身后缩了缩。
“宁堂主，我想要许愿，就在这里，可以吗？”他有些后怕地盯着须灵曜，委屈询问宁昭道。
宁昭：这里竟然都能碰见生意！
她递给沈息尘一根红线，沈息尘打了个结握在掌心。
“蓝海巫女承诺只关我十年，如今已期满，我该回去了，但她似乎仍旧不愿放手。我想要你出去后去回天谷，通知他们与蓝海巫女谈判将我带走。”
“你为何不让我直接带你出去？”宁昭道。
沈息尘颔首，脸上扬起风轻云淡的笑意。
“沈息尘要堂堂正正地回到回天谷。”他说。
他眼里坚定的光令宁昭有几分触动。她点了点头：“好啊。你知道，我可是要收取报酬的。”
沈息尘点头。
宁昭的目光掠过沈息尘的药田，思索着自己想要什么。要说有什么药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她转头望向须灵曜。
“我想要……护心草。”她说。
须灵曜的目光与她刹那间相交。宁昭看见他眼中的讶异。
嗯哼，没想到吧，你的秘密姐都知道。
“护心草，宁堂主如何得知此种草药？”沈息尘瞪大了眼睛，“想来你也知道，回天谷是无妄山分出的一个门派，护心草从前生长于无妄山，极难培育，离开无妄山时我尚且年幼，师姐大概是留在无妄山守着它的最后一代弟子。”
“只是……我师姐已然离世，护心草再也没了音讯，即使是我回天谷也无能为力。”他低下头。
看来……须灵曜的结局无法改写么。
宁昭蹙起眉，望向须灵曜的神情一瞬间有几分担忧。
反倒是他满不在乎地扯了扯唇角。
“那么你愿意为了这份委托付出什么？”宁昭问。
沈息尘陷入沉思。
“我只是替你传信，委托难度等级很低，报酬也不会很高，你无需担忧。”宁昭以为他在为难，宽慰道。
随后，他下定决心般抬起头，引着二人走向药田深处。
一株红得惊心动魄的花生长在墨绿色的的针叶灌木之中，仿佛一滴凝固的鲜血悬停于深海。
近乎妖异的暗绛，如同被岁月反复浸染的朱砂，花瓣厚重如丝绒，边缘却薄得近乎透明，透出底下蜿蜒的暗金色脉络，恍若熔岩在漆黑海水中缓缓流动。
美得让人屏息，又隐隐透出几分不祥。
“息尘习医数载，尽心培育了一朵永生之花，常开不败，花粉有安眠之效，甚至……”他望向宁昭，“可以让人长眠不醒，我想，它可以为宁堂主提供一些微薄的帮助。”
“好美。”幽微的赤光映亮宁昭的眼眸，她不经感叹。
“冰封住的亦可永生。”沉默良久的须灵曜突然道。
宁昭不以为然道：“可这样你就再也无法触摸鲜活的它了，你碰到的将是一块坚冰而非花瓣。须灵曜，总是冷冰冰的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