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季松也是个百步穿杨的主,自然目力出众;偏偏他这人不注重吃喝穿用,有几件合适的衣裳够他社交也就够了,从没有在意过衣裳是否入时,更不会在意那些衣裳是什么颜色。
也实在分不清那些颜色有什么区别。
见季松神色认真,沈禾才明白他确实看不出这些颜色的区别,当下笑了:“那我就选啦,做出来不好看,你不准生气。”
季松失笑:“夫人做的,我都喜欢。”
“是吗?”被季松调笑太久,沈禾也有了几分不快,此时歪头挑眉:“那我为夫君做块松花绿的方巾……”
说话间沈禾悄悄后退,随后旋身逃开:“好不好呀?”
但没逃开。
季松扣着她手腕将她拽入怀中,一时沈禾旋身跌入季松怀中,额头险些磕到季松下巴——
“放手,”沈禾自知闯祸,恶人先告状地控诉季松:“你弄疼我啦!”
季松居然真的松了手。
沈禾惊诧抬眼,忽觉后背多了只宽厚的手掌。
手掌自她脖颈一路下滑到腰身,略一停顿后,又不容抗拒地覆在她臀上,还轻轻地拍了两下。
季松声音低低的,“苗苗方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沈禾可不敢说。
方巾多为漆纱所制,形制简单大气,很是常见;但绿头巾……
是说男子妻妾与人有染……是十成十的侮辱。
沈禾回过神来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当下不清楚季松是否会生气,也不敢惹事了,只两手环着他脖颈道:“我说子劲英姿魁梧,怎么都好看,我忍不住,想要亲手为子劲做身衣裳。”
季松的手依旧在沈禾臀上拍着,拍着拍着他一声喟叹:“这都一个月了,怎么一点没胖啊?!”
沈禾:“……”
沈禾本来就为自己太过瘦弱而自卑难过,何况季松一次次提她伤心处,当即也不管季松心里怎么想,一下子打落他的手,自己转身跑开了。
沈禾跑得急;她一手提着裙摆,急得罗袜绣鞋都露出来了。
季松也不追她——但凡她胖上二三十斤,季松自然就把她正法了;偏偏她瘦成那样,季松实在下不去手,只好放任她跑开了。
何况……
季松微微一笑,顺口吩咐道:“去把穗儿叫过来。”
穗儿战战兢兢地站在屋子里,忍不住猜测季松找她的原因,想着想着鼻尖上都出了汗。
虽说私底下她提起季松总是不卑不亢、甚至是豪情万千、还抽空怼他几句的,但真正遇到了季松,她……她害怕啊。
听说季松十六岁沙场见血,十七岁深入大漠,十八岁箭毙肃慎首领,十九岁跟着父亲总理辽东军务,杀的人能垒个小京观(1)。而她别说杀人了,鸡都没杀过一只,她见了季松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这会儿季松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只让人传了话,说让她在屋子里等季松,可真难熬啊。
季松回来就看见个浑身直哆嗦的沈穗,一时间有点兴致阑珊。
这人真是胆小怕事,不如他的苗苗,临危不惧,有勇有谋;想着季松三两步坐到椅子上:“苗苗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啊?”穗儿一时愣了,下意识看向季松:“什么喜欢的东西?”
“她想要的东西,”季松眼里藏了点笑:“但凡是她说过的,都说出来,我有赏。”
上回季松要送沈禾礼物,沈禾让他自己去想,季松便自己想办法来了——
沈穗自小和她一起长大,小时候俩人睡在一张床上,论关系最是亲密不过的了;倘若沈禾想要什么东西,沈穗一定是最早知道的。
沈穗没想到季松找她是为了这件事,慢慢皱起了眉头:“我家姑娘物欲淡薄,没说过想要什么啊。”
季松挑了挑眉,眉头慢慢皱起来了。
成婚一个月,季松也把沈禾的性子给摸清楚了。她聪明博学但少阅历,性子和善懒散,物欲也淡薄,轻易不会讨要什么东西。
季松靠在椅背上想了想:“你家姑娘爱读书,平常读书的时候,就没有说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没、没有吧,”沈穗愈发苦恼,忽地灵光一闪:“有,还真有!”
季松便笑了:“说,全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