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若心疼,听说舔舐伤口好得快些。”
姜容婵面无表情,也没有怒意,仿佛听不见他说混账话。“陛下高兴么?"她问。
少年唇角翘起,刚要颔首,便听她平静道:“我却觉得难受。”那份笑容凝滞在脸上,皇帝垂眸,轻声问:“同我在一起,你觉得难捱?“陛下靠得太近。”
贴的也太紧,皮肉隔着纱也觉灼烫,像被炉火炙烤。皇帝脸色苍白,旋即若无其事道:“往后多靠近,阿姐便能习惯,我们以前便是如此。”
他自顾自说话,眼神却回避着,声音越来越低。“你只是离开太久,所以忘记怎么同我形影不离,过些时日便能想起,阿姐记性素来好。”
姜容婵打断他,“我们先前,也没这般亲密。”至少,姜云翊不会衣衫不整同她睡在一块。有张寒月在椒房殿镇着,太子不敢过分胡闹。皇帝静默半响,温声道:“相处愈久,感情愈深。”深到能同床共枕,耳鬓厮磨。
他说得理直气壮,硬是将悖伦的歪理说出冠冕堂皇的意味。姜容婵气极反笑,摸上少年颈侧血痕。
“陛下方才说的话,没半句合我心意,"她语气微顿,“是否要再想一想,重新说一遍。”
姜云翊眉头微蹙,血痕处一缕痛意掺杂温柔触摸带来的酥痒,蔓延至头顶。“不合我心意,“她指尖往最为暗红的牙印处猛地摁下,“就没有下次了。”姜容婵咽下最后那句:合心心意,也不会有下次。长久寂静后,少年突然轻笑。
“阿姐,往后我再也不犯便是。“他温声细语,满脸歉疚,“与我同回昭阳殿,如何?”
“陛下伤已愈合,已无须我在身侧。”
皇帝将太后搬了出来,“母后听闻前朝事,颇为忧心,下懿旨召阿姐进宫小住。”
姜容婵半分不信,皇帝刚解太后的软禁,怎可能让她知晓前朝事。太后也不可能在此关头,有闲心再召她入宫。姜云翊出去一趟,再进来时手握一卷素绢,展开给她看,上面赫然盖着太后凤印。
他望着阿姐松动神色,心中舒口气,张寒月多少还有些用。“懿旨中说的是择日入宫,"姜容婵指着素绢,“我后日再回昭阳殿。”姜云翊定定看着她,知她能拖一日是一日,嘴唇抿成线,半响才勉强颔首。大
晚春时节,叶嫩花初,姜容婵在昭阳殿待了没几日,终日犯春困。姜云翊还算信守诺言,命法羡将人手撤离舞阴公主府。至于召她入宫的张太后,每次见到她便欲言又止,索性一声不吭念经。这个反应,姜容婵猜也能猜到,皇帝逼着母后拟旨时必然神情恶劣。每次见着她,母后恐怕都会想起不肖子孙。于是除却请安,姜容婵不在长信殿久留。
她居于殿内,整日无所事事,索性带着云苓闲逛。御苑虽广,却不及上林苑,不知不觉便从东走到西,次日刚醒便小腿酸痛,姜容婵索性走到一半,便躲进望舒亭歇息,夕阳渐斜方回。此亭得名望舒,乃因亭前一池塘如满月,四周植桂花,每逢秋日临水映花,金光璀璨如秋月。
姜容婵少时便喜爱此处,现在亦然。
她坐在亭中石凳上,问道“为何幼时觉得此池宽广,现在却觉得小。”“因为殿下长高了许多。”
男人淡却带笑的声音响起,见她回首方才行一礼。“臣刚从宣室殿离去,路过此处,便见着殿下。”“少傅也要去宣室殿?”
姜容婵愕然,算算时辰,正是皇帝刚下朝,“为难”朝臣的时间。可玄祈分明担着虚职,姜云翊何曾将要事托付给他?男人沉默片刻,才道:“陛下有些急迫。”言语不曾流露情绪,可姜容婵抬眸,分明见他唇色苍白。“陛下斥责你了?”
姜容婵不大能想象皇帝训斥朝臣的模样,似乎见过,但记忆里总是模糊。玄祈面无波澜,“未曾。”
比训斥还要可怖,御座上的天子沉默良久,久到满殿压抑如有实质,才缓声道:“国家养士几十年,他们无用也就罢了,无非多食些俸禄,可朕以为少傅身为公仪甫弟子,合该有妙策才是。”
“竞也没有么?可见天底下儒生不过如是。”玄祈不惧怕皇帝斥自己酒囊饭袋,却被那句“公仪甫弟子"压得脸色惨白。“那便好。"姜容婵颔首,当作不曾看破,望向水池,闲聊道:“我记得先皇在时,少傅曾在此奉命作赋,我那时刚及笄,站在亭中听宦官念。”她眼眸弯成月牙,“少傅字里行间皆欲归隐楚地山林,父皇有些不快。”“臣现下亦如当年。"玄祈语气微顿,“殿下那时亦心驰神往,不知现在如何想。”
“我不知。”
姜容婵陷入沉默,想起皇帝执拗的眼睛,脸色愈发淡。“臣冒昧,不该探询。”
“少傅无需谢罪,“姜容婵唇角扯出一抹笑,“同你说话,我觉得颇为舒心。眼前的男人冰冷疏淡如石雕,若非皇帝阻挠,将这般男人带回高阳,哪怕做赏心悦目的玉像妆点王宫,也是好的。
何况与之相处很是安心,仿佛无论做什么,想什么都不会被注意,犹如独处时的舒适。
与待在姜云翊身边截然不同。
现下见着皇帝,她便坐立难安,还未说话便后背冒冷汗,犹如牵着不受控的小狼崽子,不知什么时候扑上来咬她一口,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