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的周六,市少年宫礼堂的吊扇转得慢悠悠。
薄栖川攥着衣角站在候场区,掌心的玻璃珠被汗浸湿。
那是柳依一早上塞给他的,说“捏着这破珠子能让你算题不手抖,别给我丢人”。
礼堂前排,柳依一翘着腿坐在观众席,手里转着支圆珠笔。
她昨天熬夜把薄栖川做错的幼儿奥数题抄了三遍,此刻却对着节目单翻白眼。
“搞这么多花架子,又是钢琴独奏又是颁奖致辞,不如多印两张草稿纸实在。”
话虽如此,视线却没离开过候场区那个小小的身影,连孩子攥着衣角的小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
竞赛铃响时,薄栖川摸到口袋里的玻璃珠,突然想起柳依一教他的“笨办法”。
把抽象的数字换成看得见的珠子,比如用玻璃珠摆鸡兔的头和脚。
第一题是鸡兔同笼,他在草稿纸上画了三十个小圆圈当脑袋。
然后给其中十二个圆圈画上四条腿当兔子,很快就算出“兔子 12只,鸡 18只”。
邻座的鹿闻笙瞥了他一眼,笔尖在纸上划出急躁的声响,显然卡壳了。
到了最后一道附加题,题目跳出来:75名学生去划船,大船限载 12人,小船限载 5人,至少需要多少艘船?
薄栖川的笔尖顿了顿,柳依一总用“画辅助线”“摆玻璃珠”教他解题。
上次算“75”这个数时,她还骂他“发呆”,却偷偷在草稿纸上画了小船的简笔画帮他理解“怎么分配最省船”。
这些藏在骂声里的方法,早刻进了他的解题习惯。
他深吸一口气,先算全租大船:
75÷12=6(艘)……3(人),剩下的 3人也需要 1艘船,总共 7艘。
再试“大船+小船”组合:5艘大船能载 60人,剩下的 15人用 3艘小船正好装下,60+15=75(人),总共 5+3=8艘?
不对,他突然皱起眉,又算了一遍。
全租大船时,6艘大船载 72人,剩 3人,确实需要 7艘。
但“5大 3小”是 8艘,比全租大船多 1艘,所以“至少需要 7艘”。
铅笔尖重重落在“7艘”上时,竞赛结束铃响了。
鹿闻笙直接摔了笔,眼圈泛红:“这题超纲了!老师根本没教过怎么算划船问题!”
他妈妈苏曼云立刻站起来,声音尖了些:“裁判!这题不公平!我儿子准备的都是课本里的基础题,这种超纲题根本不能算!”
薄栖川没说话,只是把玻璃珠重新塞回口袋。
他抬起头,望向观众席。
柳依一正冲他比了个口型,红指甲转着圆珠笔,清晰地比出“蠢货,赢了请你吃草莓”。
阳光透过吊扇的缝隙落在她脸上,那副“我儿子肯定赢”的得意模样,比任何鼓励都让他安心。
聚光灯突然打在颁奖台中央时,薄栖川手里的金牌还在发烫。
主持人刚念完“最优解题思路奖”,台下就起了骚动。
苏曼云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冲上来,水晶包上的水钻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
她一把抢过话筒,声音尖得像指甲刮过玻璃:“这奖不能给他!我儿子鹿闻笙说了,最后那道划船题根本超纲!薄栖川肯定是偷看了答案!”
薄栖川吓得往后缩了缩,金牌从指间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
他刚要弯腰去捡,就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柳依一站到他身前,红蔻丹的指甲指着苏曼云的鼻子,脑内却响起系统冰冷的机械音:
【检测到宿主保护行为过载!苏曼云行为属竞争范畴,建议保持中立观察。】
她刚把薄栖川往身后带,警告就变得尖锐:
【偏离旁观设定,触发轻度惩罚:薄栖川指尖出现短暂麻木感】
薄栖川捏金牌的手顿了顿,指尖微微发僵,眉尖下意识蹙起。
那是系统惩罚的细微反应。
柳依一低头瞥见,红蔻丹指甲在掌心掐出浅痕。
心里暗骂:这系统换了招数,专挑孩子的软肋施压。
“他偷看答案!”
苏曼云的尖叫混着系统提示音。
面板弹出浅红文字:
【建议宿主暂不反驳,维持“疏离”人设】
【否则将干扰薄栖川短期记忆,让他暂时忘记乘法口诀】
“放你妈的屁!”柳依一骂出声,麦克风震出嗡鸣,“你家鹿闻笙算不出 75人划船题,就该认栽!”
系统出现轻微卡顿:
【检测到宿主情绪激动,情感羁绊值波动:78%→70%】
【提示:过度维护可能让薄栖川产生依赖惯性】
薄栖川的肩膀轻轻发颤,却没像往常那样瑟缩。
柳依一将金牌按回他掌心,声音发哑却坚定:“拿着,别怕,妈在!你算对的题,比钢琴声金贵多了。”
薄云觉站在礼堂后排的廊柱阴影里,指间无意识摩挲着西装口袋里的钢笔。
笔帽上的镀金纹路被磨得发亮,像他眼底翻涌却强压下去的情绪。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