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云的水晶包砸在颁奖台边缘时,他第一反应不是皱眉,而是看向薄栖川。
那孩子攥着金牌的手指突然蜷起,指节泛白得像被冻住。
他的指尖却在触到冰凉金属的瞬间,重新定了神。
柳依一骂出那句“放你妈的屁”时,麦克风震出的嗡鸣里裹着点破釜沉舟的勇。
这让他想起三天前深夜,她趴在书房桌上给薄栖川抄错题,连笔尖戳穿纸页都没察觉。
此刻看她往薄栖川身后护的动作,红蔻丹掐出的白痕格外刺眼,像在跟什么无形的东西较劲。
“苏曼云,你少在这儿丢人现眼!”
鹿正廷的声音打破喧闹,他踩着锃亮的牛津鞋穿过人群,目光扫过薄栖川时,像在看件不合时宜的摆设。
“云觉,孩子们的玩闹罢了,让苏曼云跟你赔个不是,这事就过了。闻笙下周要去见维也纳来的教授,犯不着跟个数学奖置气。”
薄云觉没动,只是将钢笔别回口袋。
“鹿总觉得算术是玩闹?那上周鹿氏提交的芯片项目预算,把研发周期算短了半年,算不算玩闹?”
鹿正廷的脸色瞬间沉了。
那笔预算失误是他的痛处,正压着没对外公布。
“还有,”薄云觉的目光落在鹿闻笙身上,那孩子正扯着苏曼云的衣角发抖,“令郎说 75人划船题超纲?”
他指尖在西装口袋里轻轻叩了叩,声线平直却带着压迫,“我儿子用三种解法解的题,草稿纸在评委那,需要我让人拿过来,给你演示哪一种?”
柳依一突然笑出声:“鹿总怕是忘了,您上个月在酒会上说‘精确是商人的本分’,怎么到孩子这儿,就成了‘玩闹’?”
系统提示音没说完,就被薄栖川的声音打断。
那孩子突然往前迈了半步,攥着金牌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他想起早上出门时,薄云觉蹲下来帮他把玻璃珠塞进兜里,说“摆清楚了就不怕”。
“谢谢我妈!也谢谢我爸!”
“爸”字刚出口,薄栖川突然愣住了。
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喊出这个称呼。
短暂的停顿里,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眼神里满是不知所措。
攥着金牌的手甚至微微发抖,像怕这句脱口而出的话会被拒绝。
薄云觉的钢笔差点从指间滑落,他猛地抬头,黑眸里的冷意瞬间被震惊取代。
没有丝毫犹豫,薄云觉快步上前,动作带着从未有过的生涩。
他先是轻轻碰了碰薄栖川的肩膀,见孩子没躲,才弯腰攥住他发僵的手指。
掌心的温度透过金牌传递过去,然后用另一只手将歪掉的金牌绶带往孩子颈间紧了紧。
力道虽轻但坚定。
“嗯,做得好。”
这动作落在鹿正廷眼里,像被无形的巴掌扇了脸。
【#######!情感羁绊值 90%!惩罚机制#######……】
柳依一摸了摸后颈,那里的系统惩罚发麻感竟在消退。
脑内的系统面板突然扭曲,浅红提示框碎成乱码,最后凝成一片刺目的白,连机械音都消失了。
身旁的薄云觉还在帮薄栖川理绶带,指尖小心翼翼避开孩子发僵的指尖,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系统……休眠……启动……####】
鹿正廷扯了扯领带,转身就走。
苏曼云想跟上,却被他甩在身后,水晶包上的水钻掉了两颗,在地上滚出狼狈的声响。
台下的掌声重新响起时,薄云觉伸手揽过柳依一的肩,指尖触到她汗湿的后背,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
“回家了。”
薄栖川攥着金牌走在中间。
金牌硌着掌心,却不觉得疼。
反而因为刚才那句“爸”和薄云觉的回应,心里暖烘烘的。
柳依一偏头看了眼薄云觉,又捏了捏薄栖川的耳朵,故意板起脸:“回去把错题本抄三遍,少一道都不行。”
夜色漫过礼堂门口时,谁都没再想起那个乱码的系统。
车驶出停车场,柳依一看着后视镜里的薄栖川。
那孩子正把金牌小心翼翼地塞进装玻璃珠的铁盒,指尖在盒盖上按出几道浅痕,像是在确认这份“被认可”的真实。
后排传来玻璃珠碰撞的脆声,他大概是在数珠子,数到第七颗时顿了顿,又重新数起,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
柳依一勾了勾唇角,转头看向窗外。
明天该去给这孩子买本新的习题册了,难度得再拔高些。
毕竟,他值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