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是那天夜里,林美瑶悄悄躲在车间角落,对着拼布设计图拍下的那一卷!
苏晓玥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林美瑶突然攥住她的手。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想想刘阿姨的医药费啊……晓玥,你知道她住院多久了吗?”
“要是拿了国际奖,飞裳的衣服就能直接出口!厂里所有人的饭碗就稳了!不只是我们,还有孩子、老人……全都指着这条路活!”
桌上的拼布样衣静静地挂着,在灯光下泛着特别的光。
远处传来女工们的笑声,清脆温暖。
她们正围在一起,用剩下的边角料给自家孩子缝拼布书包,一边缝一边说说笑笑。
“顺强哥……”
苏晓玥终于转过头,看向门口那个沉默的退伍兵。
她的眼中有一丝犹豫,也有一丝期待。
“你……怎么来了?”
吴顺强抬起仅剩的一条手臂,动作缓慢。
他的手指轻轻探入怀中,触到那张已经被体温语热的纸张。
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它取出,平铺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刚从县里回来,跑了整整一天。这张表,是县里新推的转业军人创业贷款申请表。有了它,咱们就不用再看外商的脸色,也不用求人,自己就能把厂子一步步扩大起来。”
雪停了,屋外的寒意仿佛凝固在空气中。
光线温暖明亮,将屋内三个人的身影拉得修长。
苏晓玥站在桌边,望着那张静静躺着的申请表,忽然心头一震。
她想起那本压在柜底的秘典。
那里面预言了未来还未发生的工厂危机。
她又想起这几天齐娟娟总是眼神飘忽的模样,似乎在藏什么,又像在等什么。
而父亲那句反复叮咛的话。
“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慢慢低下头,双手将那张申请表仔细折起。
“飞裳的设计,只能署飞裳的名字。我不接受合作,也不接受代工,更不会把我们的创意交到别人手里去贴牌。”
她将折好的表格轻轻推回林美瑶面前。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正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
屋内静得能听见光线流动的声音。
“比赛的事,以后再谈吧。”
“现在的飞裳,还经不起一次错误的合作。”
她的手指轻轻滑过桌上一件还没完工的童装。
红蓝两色的布块被拼接在一起,边缘略显稚拙。
林美瑶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她双目微睁,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你知不知道这机会有多难得?巴黎!苏晓玥,那是巴黎!不是什么县城展销会!明年这时候,你这些破布头,可能还在乡下赶集按斤称着卖,被大妈们还价五毛!”
她的声音尖锐起来。
“你守着这破厂,守着这些老裁缝,能守出什么名堂?你是在毁自己,也在毁飞裳!”
“顺强哥,”苏晓玥忽然转过头,目光落在门口那个穿着旧军大衣的退伍军人身上。
“那卷胶卷,能给我吗?”
吴顺强没有立刻回应。
他沉默地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有担忧,也有理解。
几秒后,他缓缓从衣兜里取出那个黑色的暗盒,递了过去。
苏晓玥接过,没有回避任何人的眼睛。
她当着林美瑶、吴顺强和门口隐约张望的女工们的面,亲手打开了暗盒。
胶片暴露在阳光下的瞬间,发出轻微的“嘶”声。
“飞裳的每一针每一线,都得晒在太阳底下。”
她轻轻地说。
“不该见光的东西,就不该存在。”
窗外,卡车喇叭突然响起。
原料终于到了。
可车间里却出奇地安静,没人赶去卸货。
女工们围坐在刘小英身边,一圈一圈。
她们手中翻飞的,是曾经被当成废料丢弃的布角、边角料。
刘小英教她们用祖上传下的老法子拼布。
针线穿梭,经纬交错,那些零零碎碎的布片,在她们灵巧的手中,竟渐渐变成一朵朵饱满鲜艳的花。与此同时,海关的办公室里。
老式电扇在头顶吱呀作响,扇叶旋转得吃力,却怎么也驱散不了屋内那股浓重的烟味。
苏晓玥站在办公桌前,目光死死盯着桌角的那个药箱。
箱子是铁皮的,锈迹斑斑,上面贴满了外文标签,字母扭曲难懂。
她看不懂,却能感觉到那背后藏着的危险。
耳边,缉私科长的声音冷冷响起。
“证据都齐了,涉案金额清晰,交易记录、转账凭证、境外账户……全都在这儿。按走*理,走法律程序。”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
“你最好想清楚,接下来要怎么走。”
“同志,这药真是救命的!”
齐娟娟急得一巴掌拍在桌上。
“刘阿姨咳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