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灾民们,此刻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当那近百个昔日里作威作福视他们如草芥的“父母官”被押上刑台时,人群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杀!杀!杀!”
刽子手手起刀落。
一颗颗人头在无数百姓的注视下相继滚落,温热的鲜血,染红了菜市口的黄土。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更为狂热雷鸣般的欢呼。
“陛下万岁!!”
“大明万岁!!”
这汇聚了成千上万人最真挚情感的声浪,如同一股冲天而起的飓风席卷了整个西安城,反向传回了那肃杀的布政使司衙门。
这声音,成为了这场惊天大清洗最无可辩驳的背景音!
血腥的清洗结束,朱由检没有半分停留,转身步入内堂。
孙传庭、李若琏,以及另外两名随驾而来的年轻将领一一卢象升与孙应元,也立刻跟了进去。在进入内堂的那一刹那,孙传庭回头看了一眼,他看到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官员们,脸上虽然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多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茫然和忧虑。
杀了这么多人,陕西的政务怎么办?谁来接替?这巨大的权力真空,只会导致比之前更大的混乱!这不仅仅是他们的忧虑,也是孙传庭心中的疑云。
内堂之中,朱由检随意地在一张太师椅上坐定,目光平静地扫过孙传庭,以及他身后同样神情凝重的三人。
皇帝仿佛看穿了所有人的心思,淡淡地开了口:
“孙传庭,你是否也觉得朕杀得太快太狠,以致这陕西官场一夜糜烂,已无人可用了?”
这一问,直接、尖锐,不留任何余地。
孙传庭心中一凛,立刻躬身抱拳道:“陛下行雷霆手段,为万民除害,臣万分敬佩!只是……陕西政务繁杂,千头万绪,骤然空出如此多紧要职位,臣……臣愚钝,一时之间确实不知后续该如何迅速填补,以承陛下圣意,安抚地方。”
他没有虚伪地歌功颂德,而是坦陈了自己的担忧。
朱由检嘴角点点头,似乎对孙传庭的坦诚颇为满意,他略微侧首,对侍立在身旁的一名小太监淡淡道:那小太监躬身一礼,快步走到内堂门口运气提声,尖细的声音划破了堂内的沉寂:
“传陛下口谕一一宣,监察御史宋知学、户部主事陈实,觐见!”
话音落下,孙传庭等人心中皆是一动。只见两名一直候在堂外的中年人闻声整了整衣冠,迈步而入。一人身着青色御史官服,,另一人则是六品文书吏的装扮,两人皆是神情精干,步履沉稳。
二人走到堂中,对朱由检行三跪九叩大礼。
朱由检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上了一丝布局者的从容与掌控一切的淡然。“这,是朕的第一张牌。”
“此二人乃朕从京师携来。一位是监察御史宋知学,一位是户部主事陈实。他们随朕一路潜行至此,亲眼见证了这陕西的人间惨剧,心中自有丘壑。
朕命,宋知学即刻出任“陕西巡查使’,持朕金牌,代朕监督百官,亦有先斩后奏之权!
陈实,任“陕西赈灾总署度支官’,掌管秦王府查抄之一切钱粮金银,但凡用度,需他签字画押方可动用!
他们,便是朕安插在这陕西的眼睛和算盘!”
话音刚落,卢象升与孙应元对视一眼,原来陛下早有准备
孙传庭定了定神,继续奏道:“陛下,此番外调之官,初至秦地,于本地吏治民情两皆生疏,骤然接手,恐掣肘颇多,难以施为……”
“朕知道。”
朱由检的脸上波澜不惊,仿佛孙传庭所言,不过是印证了他早已在心中推演过无数次的沙盘。他的眼眸里透出了然于胸的沉静,继续平淡地说道:“朕在来陕西之前,已密令锦衣卫在山西、河南二省,暗中考察了一批官声尚佳、有干才、却因不善钻营而被排挤的知县、通判。如今,三十二人已奉朕密诏,正在后院候命。”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孙传庭身上,带上了一丝玩味:“这三十二人中,有十一人是你的同乡或故交。孙传庭,朕把你的乡党、你的旧识都给你搬来了。他们与陕西本地官场毫无瓜葛,正好用来推行新政,不怕掣肘。用起来,当得心应手吧?”
孙传庭的心脏,再次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他猛然抬头,眼中是难以置信的震撼!这意味着在他还在为无人可用而忧心忡忡时,陛下早已为他准备好了一套现成可靠,甚至可以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施政班底!
这是何等深远的谋划!
站在一旁的李若琏微微点头,此事他全程参与,以锦衣卫遍布天下的网络执行,更知其中的艰难与机密。他更能体会到这位年轻帝王的心思到底有多么缜密如发。
但朱由检似乎觉得这还不够,他看向堂外那些跪在地上,如蒙大赦却又惶惶不安的幸存官吏,声音再次转冷。
“外来的是骨,本地的才是肉。骨肉相连,方能成人。”
“孙传庭,朕要你立刻在布政使司,成立临时吏部,并设密奏处!”
“让那些今日未被清算的佐贰官、小吏,让他们去写!让那些致仕在家,尚有清名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