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瀚海城已然苏醒。
今日是聚宝楼一年一度大型拍卖会的日子,这座滨海巨埠的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躁动与铜臭气。
街道上人流如织,远超平日,其中夹杂着众多气息或强或弱的魂师。
大部分魂师身着华服,或披着带有宗门徽记的斗篷,眼神锐利,步履匆匆,目标皆是城中心那座宏伟的八角形建筑一一聚宝楼。
苏长河推开客栈精致的雕花木门,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
年纪虽小,身形尚未长开,但那双深邃的黑眸中,却沉淀着与外表极不相符的沉静与锐利。门外,一个铁塔般的身影早已静候多时。
泰达米尔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褐色劲装,络腮胡修理得还算整齐,一双虎目开阖间精光隐现,魁梧的身躯仿佛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仅仅是站在那里,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
像个沉默的守护神,身躯几乎将清晨走廊的光线都遮蔽了大半。
“小主子,其实不用这么早的。”
泰达米尔微微躬身,笑容朴实中带着恭敬,声音低沉浑厚。
“拍卖会辰时(9点)才开场。老奴已提前打点好,定下了聚宝楼三楼一间僻静的“包厢’,视野上佳,私密性也好。便是稍晚些入场也无妨的。”
作为苏长河最信任的长辈,泰达米尔考虑得相当周到。
苏长河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目光扫过楼下已渐喧嚣的街道:
“泰伯伯,早去些稳妥。我懒得和那些人挤在一处,听着那些嗡嗡的议论就烦。
况且,早起的鸟儿,未必不能先看到些有趣的东西。”
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洞察。
泰达米尔点头应诺:
“是,小主子考虑周全。”
对这位小主子的心智向来佩服,从不以寻常孩童视之。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在客栈大堂简单用了些清粥小菜。
苏长河吃得不多,眼神却透过敞开的门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外面形形色色的魂师。
魂力的波动、奇特的武魂附体特征、戒备或贪婪的眼神……
这一切构成了一幅鲜活而危险的画卷,让他这个骨子里带着异世记忆的灵魂,既感到新奇,更充满了警惕与算计。
“资源…实力…还真是个赤裸裸的世界。”
心里默默想着,一个模糊而大胆的念头再次浮现。
踏出酒店大门,街道的热浪与人声瞬间将两人包围。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车马粼粼声、还有魂师们或高谈阔论或低声交谈的魂力波动交织在一起,喧嚣异常。
空气中混杂着海腥味、早点铺子的油烟味以及各种香料的气息。
果然如苏长河所料,通往聚宝楼的主道上行人摩肩接踵,其中魂师的比例高得惊人,三五成群,气息强弱不一,显然都是冲着拍卖会而来。
街道两旁的店铺也格外热闹,不少小贩趁机兜售着地图、疗伤药、甚至简易的魂导器零件。就在苏长河与泰达米尔随着人流稳步前行,距离聚宝楼那高耸的大门还有百步之遥时,一个尖利、带着十足刁蛮气息的童音猛地刺破嘈杂,直冲苏长河而来:
“哎!前面那个穿蓝衣服的小子!给本小姐站住!!”
苏长河脚步未停,甚至连头都没完全回,只用眼角余光随意地瞥了一眼声音来源。
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女孩,穿着极其华贵的粉色锦鲤纹罗裙,头上缀满了珍珠宝石,小脸倒是粉雕玉琢,但此刻却盛满了骄横。
她在一群仆妇丫环的簇拥下,正从旁边一家售卖珍奇贝壳的店铺里趾高气扬地走出来,目光挑衅地盯着自己。典型的被宠坏了的贵族小姐,俗称“公主病晚期”。
苏长河心中嗤笑一声,对这种被权势宠溺得无法无天的小屁孩毫无兴趣,甚至连半分停顿都欠奉,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前行。
被彻底无视的钟小艾,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在瀚海城这片地面上,谁见了她钟家大小姐不得绕着走,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小艾小姐”?眼前这个衣着顶多算干净整齐,连个像样护卫都没有泰达米尔收敛气息时实在过于路人一般,竟敢把小艾姐她当空气?“你!”
钟小艾先是错愕,随即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她气得小脸涨红,用力地跺了跺脚,那双价值不菲的小皮靴把石板路踩得噔噔响。
小拳头死死攥紧,因为用力过度指节都有些发白,贝齿紧咬,一双杏眼恶狠狠地瞪着苏长河背影,几乎要喷出火来。
“好!很好!”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后的歇斯底里。
“在瀚海城,还没有人敢不给我钟小艾面子!你是第一个!有种!给我抓住他!”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用尽全力吼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她身后四个身材壮硕、穿着统一青色劲装、胸口绣着金色“钟”字的护卫,闻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一丝无奈和习以为常。
这位小祖宗又在街上抓“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