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几盏低瓦数的补光灯藏在布景板后,确保摄影机的红外功能可以捕捉到细节,又不会破坏“黑暗”的真实感。
姜闻已经躺在了棺材里。穿着一件沾着污渍的衬衫,领口被扯得歪斜,头发里还别着几片木屑。
工作人员合上棺盖,只留下一道不足五厘米的缝隙透气。
黑暗瞬间涌了过来,带着木材特有的气味,巨大的压迫感像潮水般裹住全身。
姜闻闭上眼睛,调整着呼吸,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演员准备。”
周墨安的声音响起,停顿后继续。
“开始!”
随着周墨安的指令下发,姜闻的眼睛倏地睁开,没有焦点,只有一片茫然的空白。
他眨了眨眼,瞳孔在微光中收缩,空白被惊恐填满,遵循身体的本能猛地抬手,双手同时按向头顶的棺盖,的用力推动,却发现纹丝不动。
监视器里,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是特效,是真的着急和惊恐。
“这个方法确实不错。”
田状状站在周墨安旁边,看着监视器上的情景,满意的点点头,他第一次见识到周墨安的顺序拍摄方法。
按照周墨安的说法,姜闻的情绪变化需要一个过程。
既如此,按照时间顺序拍摄更好一些。
方法听上去确实离经叛道,但从目前的效果来看,周墨安的歪理邪说有几分道理,很可能是《活埋》最合适的拍摄方法。
随着时间推移,这个长镜头也迎来了尾声,经过很长时间的摸索,姜闻终于找到了了一个打火机。
颤抖着手打了三下才点燃,微弱的火苗窜起,照亮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也照亮了狭小空间里的绝望。
火光中,姜闻的脸一半亮一半暗,肌肉紧绷得像拉满的弓,连额角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火苗只持续了几秒就熄灭了,黑暗再次笼罩,镜头最后是一声压抑的低吼。
“过了,开门红。”
周墨安的声音在对讲机中响起,棺材中先是安静了片刻,然后就响起了剧烈的敲击声。
棚子里一阵手忙脚乱,用了近五分钟姜闻才从棺材里爬出来,他喘着粗气,瞪了一眼几个场务,大步向周墨安、田状状的位置走去。
人还未到,声音就传了过去。
“你小子真是不知道什么叫手下留情,完全不给我留适应的时间。”
姜闻站到周墨安身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十一月份的京城附近,还能出汗,可见他刚才的惊恐有多真实。
待到监视器上的素材播完一遍,周墨安才缓缓出声。
“姜导,只要是表演就会留下痕迹,这一点你应该知道,真情实感才是最为天衣无缝的表演。”
“就像你刚才的表现,非常成功。”
“后面就是要引入地图和书籍,为结局进行铺垫。”
“当然,在开拍之前,姜导你还是要少接触棺材,保持那种对黑暗的恐惧和陌生,确保下次的表演能连贯。”
周墨安笑着开口,没有了刚才的严肃,嘴角上扬的弧度着实不小,但姜闻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开心。
这种拍摄方法对他来说是一种考验,更是一种挑战。
“你哪来的这么多歪理邪说?”
姜闻低声嘟囔一句,他了解田状状的风格,和周墨安现在奉行的理念完全不同,稍微有点邪。
刚刚那种突如其来的压抑感很糟糕。
“我经验不足,除了剑走偏锋,用点儿邪修手段外别无他法,同样无碍大局。”
“也就这一次,有了《活埋》的经验积累,后面再碰拍摄时就不会用类似取巧的手段了。”
看到姜闻那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周墨安的脸上浮现歉意,他没有直说,如此压榨姜闻确实算不上很友好。
此话一出,姜闻心中的那些不满瞬间消散,周墨安的说法没有问题,态度也很好,他找不到反驳和继续恼怒下去的理由。
“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
姜闻冷哼一声,将此事暂且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