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不值钱。
而钟聿行的女人是最值钱的,因为他洁身自好,从未养过什么小花小雀儿。
前些年还有人猜,如若他正儿八经看上了谁,那女人保质期会有多长,又会得到什么旁人看着都眼红的金银财宝。后面钟元庚和梁崇夫妻走得近,代表钟梁两家有可能结琴瑟之好,这类捕风捉影的猜测才按了下去。
钟聿行听出梁桢潆更深一层似是而非的意思,刚巧经理从仓库赶回二人身边,他接过递来的酒,转面瞧了眼法文,又递回去,“换一支。”
经理对这个结果猝不及防,倒是梁桢潆拿过来看,“Romanee Conti,是好酒,为什么要换?”
她看不懂背面法文,倒是能认出这是一支康帝,动则百万的上等好酒,里面也都是会品酒的雅人,拿这个当诚意再好不过了。
“你总不能舍不得一支酒吧?”梁桢潆打趣他。
若钟聿行临时起意舍不得这支酒,想买下,那倒是有换的理由,只是于餐厅老板而言,用这支藏酒招待他们的客人,相当于送了个人情出去,比起买下一支酒,赚得倒是少了。
“是啊。”
梁桢潆完全没想到他应下了。
“这是45年的Romanee Conti。”钟聿行不疾不徐,让人听不出他语气中的喜怒,“中国境内唯一一支孤品。桢潆,你眼力什么时候退步这么大,竟然瞧不出它的价值,里面那些人,甚至还没有评价它的资格,何况喝他?”
这时,女人的直觉像定时闹钟那样叮铃作响,梁桢潆隐约感觉,钟聿行说的不是酒,可也抓不住蛛丝马迹,他到底指的是什么东西,或……哪个人。
梁桢潆唇角朝上提了几秒,又放下,“四哥说得对,我还得多多向您学习。”
她不声不响换了称呼,还用上了敬语,对他的轻视表达出不满。
“你已经很聪明了。”钟聿行说。
梁桢潆和明翡身高相似,只是他同明翡讲话时,会习惯低一点头。而他此刻仅仅眼神压低,不动声色作出了居高的俯视之态,“不用向我学习,我和你,是一样的。”
她静静与他对视,却没有男女常见的暧昧与交缠,反而像两柄剑,寒光侵袭,狭路相逢。
但他们的关系,不是勇者胜,而是合作共赢。
梁桢潆面不改色垂下挽在他臂间的手,笑了笑,但这次,多了些故意让他看懂的了然与欣赏。
她得和他一样,他们才能并肩走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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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翡等两人离开了约有十分钟,才提出去个卫生间,祝青云说肚子有些疼,申请一道。
“翡翡,要不你先回去吧。”隔间里的人有气无力。
“你下午吃了冰淇淋,晚上敢吃那么多螃蟹,还又点了份冰淇淋。”明翡对她无奈。
祝青云的身体其实不算太好,阳虚体寒,好几次生理期痛得进医院,用中药调理了许久才稍有起色。下午她在逛街,忍不住吃了三份冰淇淋,晚上蟹肉又是寒凉之物,再加一份冰淇淋打底的甜点,给肠胃一捣,副作用全上来了。
她也是单独跟明翡一块了,才敢说自己那么嚣张没忌口。
“我到外面等你,有什么事叫我,我听得见。”
“帮我跟哥说一声,我怕久了他来找我们,我不想挨骂……”
明翡随意应了,摸出手机边往外走边给祝行云发消息。
刚到走廊上,气味比夺她手机的动作先到,嗅觉记忆苏醒,她敏锐地转了一半头,因手一空,滞在半道转回手上,又猛地看过去,“手机还我。”
“只是走一会,也要发个消息报备?”钟聿行没有拦她抢回来的动作,仿佛只是他的临时起意。
“你在说什么?”
但明翡的情绪不是临时起意。相反,她在看见两人从包厢内出来时,心脏猛然涌入咸涩的海水,吸得饱满,沉甸甸地压住五脏六腑,泡得身体不自觉盼望用什么来解渴,可又找不到解渴的东西。
也就是来卫生间的这两分钟,她洗了把脸,身体才从绷紧的状态松快了些。
“那就是你室友?”他又问,语焉不详的。
“对啊。”
明翡答得飞快,连一秒的思考与停顿都没有,也不考究他问的到底是谁。
她知道钟聿行看见了全部,可她同样也看见了。而且她和祝行云关系清白,但他和那女生挽手,大概率不是。
她并非一无所知,甚至见的第一面就有女人跪在脚边给他喂葡萄,又从何有底气支撑她的信任。
何况,他们的关系,真的有到互相要求信任的地步吗?
“D大什么时候成了管理混乱的学校?”
“你什么意思?”
“男女混住,能当得你室友,还不乱吗?”
明翡昂起头,先朝内唇咬了一道,给每个字都添了点由痛感带来的尖锐和愠怒,“现在在女卫生间的是我的室友。”
她还特地强调一个“女”字,可其余的她也不多解释了,“今晚确实和她在吃饭,有问题吗?”
“没问题。”
钟聿行又用上那种平静的,喜怒难分的语气,听得她心火被阵风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