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结束,外面飘起稀稀撒撒的雪花。乔里没理梁祈,直接跟着乔予离开。
车驶出酒店地下车库时,雪已经下大了。乔里降下车窗,冷风卷着雪粒子灌进来,扑在脸上像细碎的针。
“关上,冻死了。”乔予伸手调高空调,斜她一眼,“今晚和梁祈什么情况……”
“别提他。”乔里打断,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座椅边缘的缝线,“装模作样的,烦。”
乔予嗤笑一声:“他装什么了?”
“装得好像我们很熟一样。”乔里冷笑,“当年一声不吭走人的是他,现在又来我身边晃来晃去,还他保证。”她模仿梁祈低沉的语调,学得惟妙惟肖,说完自己先嫌恶地皱起眉,“恶心谁呢。”
乔予没接话,车载电台正放着一首老歌,女声沙哑地唱着“回头太难”。
乔里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路灯,忽然想起晚宴上梁祈被塞了叉子时的表情。
他愣了一秒,随即垂下眼,指腹蹭过叉齿上残留的草莓渍,那点暗红的汁液沾在他指尖,像一道细小的伤口。
“他后来不是跟你解释了?”乔予忽然说。
“解释个屁。”乔里扯了扯嘴角,“两个月他给我发过一条消息,打过一个电话吗?”
“那会儿不是你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所以他不会换个手机?不会找你说?”乔里声音拔高,又猛地收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算了,懒得提。”
车里一时沉默,只有雨刷器规律的刮擦声。乔予瞥了眼后视镜,忽然道:“他今天看你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神经病。”她低声骂了句。
车在红灯前停下,乔予转头看她:“你真不打算跟他和好了?你们俩个在京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乔里硬邦邦地扔出一句:“绝对不和好,我看见他就来气。”
“行。”乔予点点头,踩下油门,“那下周他爷爷八十大寿,你自己跟顾爷爷说你不去。”
乔里猛地扭头:“谁答应要去了?!”
“妈答应的。”乔予笑得幸灾乐祸,”梁阿姨特意打电话来,说——"他捏着嗓子学长辈的腔调,“乔乔最爱吃我家厨子的松鼠鳜鱼了,一定得来啊。”
乔里抓起靠枕砸过去。
车驶入小区时,她终于闷闷开口:“哥,你觉得我要和他和好吗?”
乔予停车熄火,似笑非笑:“不冷战了?”
“问你正事呢。”乔里踹了脚驾驶座,“我感觉你说的有点道理,我们都不是小学生了。”顿了顿“而且他可能还会成为我的甲方。”
四年过去了,当年的情绪逐淡化,她突然觉得这样没意思了。
当年自己找男朋友,他找女朋友,各自寻找幸福都没有错。她只是生气,为什么一声不吭离开,为什么告诉所有人唯独不告诉她。
乔里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
她讨厌背叛,讨厌抛弃,她也没惹到他什么吧?为什么要那样对她,对待这段友谊。
那时候,她甚至想过,梁祈是不是真的很讨厌她,所以才会突然中断她们的友谊 ,让她难过报复她。
“哦——”乔予拖长音调,“原来是这样。”他解锁车门,轻飘飘丢下一句,“想和好就和好,不用给自己找一个这么肤浅的借口。”
乔里抄起包就砸,乔予大笑着躲开。
雪下得更密了,她站在路灯下,看着自己的白气一团团融进冷空气里,忽然想起梁祈最后说的那句没听完的话。
“这次我保证……”
保证什么?她踢飞一粒石子,心想,这人永远这样,话只说一半,剩下的全要人猜。
烦死了。
当天晚上,乔里莫名做了个梦,梦中的情景正是初中那年,白思语对她道歉的场面。
说实话,一点不介意是假的,她乔里在怎么说梁祈坏话,也不会对不太熟的异性说,顶多也就是跟黄子璇他们几个发小讲一讲,不然就是当着梁祈的面直接输出。
但是她也了解梁祈,虽然是个装货,但是好歹是一起长大的,这种话绝对不会是他说出来的,这点她对她有着莫名的信任。
但人就是别扭的物种,明明心里想的是不在意,但是却还是有一小块地方渴望被承认,被安慰,被偏爱。
白思语叫她出去的时候她正在努力奋战一道数学题,下周有一个数学竞赛,梁祈说他也会参加,她为此废寝忘食准备狠狠压制他。
被叫出去的时候她手里还拿着笔,脑袋里全都是导数导到哪里了,嘴里念叨着,也就没认真听白思语在说什么。
白思语并不讨厌乔里,在青春期的小少女或许只是想炫耀自己独特的虚荣心,想到那天梁祈私下非笑的眼神,她看着面前乔里清亮的眼睛。
“对不起乔里,我不应该散布谣言。”她神色认真,乔里听见她的道歉从导数的思路中脱离,看着面色真诚的白思语,心中空缺的一部分被填满,她也扬起一个笑脸。
“没……”
“其实那天梁祈说的不是讨厌你,而是喜欢你!”
乔里的嘴角绷直。
妈的,梁祈神经病吧。怕自己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