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
“某时年初为秀才,欲备秋闱之试。文相宰越州,见某与同科众秀才,砥砺慨言,为奋壮志。文相玉树高华,煌煌耀人,足令我辈发高山仰止之情!”
文照鸾领会了一会他的意思。
就是说,几十年前,她的父亲是县令,齐先生是秀才;几十年后,她的父亲已经做了宰相,齐先生还是秀才。
……怎么说呢,人比人气死人吧。
不过,齐先生显然心态放得很平。他文绉绉地表达了对文相的敬仰之情,又文绉绉地感谢了文照鸾送来的李子,而后拄着那只用惯了的枣木拐杖,一拐一拐地回去教书了。
——转头便瞧见死灰复燃的学生们,有的跳在书案上打架,有的溜到廊柱旁掏书袋;还有当初“白猪屎长”的裴昂,攥着笔在齐先生的书上一顿鬼画符。
齐先生拐杖拄得咚咚地响,怒斥道:“竖子!无礼矣!静心矣!”
……
文照鸾一面琢磨着换个西席,一面带着翠袖离开。
正将走出小书堂的院子,忽听身后发出了一阵欢快喧嚣。
她扭回头,视线恰好越过明敞的窗子,瞧见上首书案。那里已被一群拍手欢笑的孩童围住,中间只露出齐先生半个花白的脑袋。
齐先生被包围在孩子阵里,拐杖不知被谁踢在一边。他正打开食盒,给每个孩子分着酸甜冰凉的嘉庆李,口中虽仍斥责不要无礼,苍老的眼里却早已染上了笑意。
他似乎是很满意如今的生活的,是宰相还是秀才,并没有什么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