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臣乱说的。”
因为他的心上人就在眼前,而他却连她的衣袖都触碰不得。
明明近在咫尺,呼吸间也尽是她身上的清甜香气。
可她又好似与他相隔千里,遥不可及…
魏九昭抬手系上红绳,将木牌挂在最高处的树枝上。
沈知柔不禁轻笑:“大人,你许了何事?竟挂那般高。”
少女笑意漫上来,唇瓣微弯,露出清浅梨涡,温软得毫无半分棱角。
阳光透过松柏枝叶斜射下来,落在她的发丝上,好似漾着层层春光。
魏九昭望着她轻眨的睫羽,久久未移开眼。
几片秋叶吹落在他身上,他用剑柄轻轻拂去,垂眼掩住眸中炙热:“臣没许什么,写了一些琐事罢了。”
见他面色泛红,沈知柔调笑道:“魏大人,你脸都红啦,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让大人这般心悦。”
魏九昭低下头:“公主说笑了。”
她仔细瞧着魏九昭,只见眼前一向冷峻严肃的人此刻颊边飞红,带着一丝…羞涩?
喔,原来传闻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魏大人,竟也会害羞呢…
沈知柔被触了笑端,用绣帕轻掩唇边,眼尾洇开笑意,沉郁的心绪似是都好了半分。
见她笑自己,魏九昭神色别扭起来,避开她的目光道:“殿下,我们该回了。”
“好。”
正欲离开,一只狸猫突然从一旁横窜出来,沈知柔吓得颠簸了一瞬,脚步不稳间,斜歪了在魏九昭的怀里。
她抬眼对上了他清亮如寒星的眸子,指尖攥紧了绣帕。
心口泛起阵阵酸涩,却又夹杂着一丝暖意…
沈知柔忙稳住脚步,从魏九昭怀里起身。
“大人…对…对不住。我不是有意冒犯的。”
“无事,怎会冒犯,殿下没伤着就好。”
魏九昭声音温软的开口道,他面色平和至极,可内心却已乱如丝絮…
…
玉炉中的檀香升起青烟,袅袅缠绕着琉璃瓦上悬着的盘龙。
沈知柔从偏门回到正殿内,见沈寂还未回来,她心下微松。
“御驾将回!”
门外挥着拂尘的太监扯着尖锐的嗓子高声道。
殿门口的众人忙低头整理衣襟,屈膝跪地。
混乱声从阶下传来,沈知柔抬头望去,果真如魏九昭所说,沈寂被那李夫人从天坛外一直纠缠到殿门口。
李氏拿着一品诰命的牌牒,直跪在沈寂身前。
“陛下!您不能光惩戒,您定要将这小贱人和她那管教不严的夫君一并处死啊陛下!臣妇的父亲为大雍战死北疆,您不能眼看着功臣之后受此大辱啊!”
禁军拦在她身前,可因着她的身份,暂未将刀拔出。
沈寂俊脸微沉,声音不悦:“朕不是你家管事,没空听你的这些糟污事,让开。”
见他发怒,李氏也不敢再造次,她不甘愿地挪开了身子,扭头看向身后被一众婆子押着的小妾,眼神无比怨毒。
她站起身,贴在那婆子耳边低声道:“将她里衣给我扯掉。”
裙裾被人一脚踩下,那小妾失声惊叫,手臂环在胸前,剧烈颤抖着。
阶下跪卧着的数百人皆大惊失色,慌忙将身子背了过去。
沈寂见状,愠怒道:“李氏,谁给你的胆子在朕面前闹事?这是什么地方?”
“李德顺,去找件外衫来。”
沈知柔向阶下望去,目光倏地顿住…
她踌躇了片刻,向殿外走去。
那小妾惊恐至极,正低泣着,一件染着清香气的粉色披风围在了她身上。
见她突然出来,沈寂走到她身侧:“不是让你乖乖在里面等朕吗?”
沈知柔瞧向李夫人,只见这李氏面阔腮圆,一双吊梢眼透着沉厉。
她手指轻蜷了蜷,有些紧张的道:“夫人,她虽有过错,可也并非她一人之过。您护着您那夫君,却如此折辱她,有些过甚了。”
李氏眉峰倒竖着,瞪向沈知柔,可到底不敢斥回去,撇着嘴垂下了眼。
沈寂摆了摆手,不耐道:“行了,都带下去,再闹,朕就赏你们三个合葬算了。”
他将鹤氅解下,披在了沈知柔的肩膀上,揽着她的肩向阶上走去。
梵音低回,烟霭漫过眼前。
沈寂将高香插进青釉香炉中,敛衽退后半步,今日便算礼成。
住持双手合十,声音平缓道:“阿弥陀佛,陛下心怀苍生,乃万民之幸。只是若杀戮过重,易结业火。恐累及心头牵挂者,也为无形业缘所绊。”
闻言,沈寂未恼,也并未言语。只淡淡抬眸看了一眼莲花台上的鎏金铜佛,便转过了身。
他这样的人,还有何惧。
若要报应,便只报应到他一个人身上就好。
只要阿柔不离开他,就是他最大的福报。
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不要离开他。
…
夕阳斜挂,官道上的仪仗肃整,车舆上的帘幕被风吹开一角,隐约漏出空荡荡的车厢。
烟雨南街的街头灯影初上,一辆覆着油布的马车悄无声息地泊在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