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沈寂掀开帘幕,牵着沈知柔的手缓步踏下车来。
景云拽住缰绳,冲沈寂俯首道:“陛下,那臣带着他们在周围守着。”
“好,去吧。”
景云领了命,牵着马退到了一旁。他是沈寂的暗卫,是死士。唯有沈寂不便带太多人随行时,他才会露面。
沈寂拉着沈知柔走进了万鹤楼,绕过九曲回廊,在顶楼最大的厢房里落了座。
“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知柔甩开他的手,面色不耐。
方才于栖霞寺内,他带她进了偏房,取来两身罗纱布衣,亲自帮她换下华服后,便带着她出了后门,偷偷乘着另一辆马车回了城。
沈寂抬手替她将发髻上歪了的珠钗轻轻拨正:“瞧着你近日太闷了,带你散散心。你从前不是最爱来这。”
“两位贵客,点些什么?”
店小二见两人气度不凡,忙跟着进了厢房。
“阿柔,今日想吃什么?”
沈知柔偏过头看向窗外,未理会他。
那店小二见状,谄媚地笑道:“呦,瞧这小夫妻之间就是甜,生闷气都这般有趣。我们这的菜号称长安第一绝,不若我将店里名菜都上来,两位一并尝尝?”
小夫妻…
沈寂被取悦到,唇角轻勾了起来,指节搭在膝上轻敲着,冲他点了点头。
过了半晌,梨花案上便堆满了层层叠叠的托盘和?瑶觞。
见她迟迟不动筷,沈寂将她拽到了自己腿上,手指轻按了下她的脸颊:“怎么,厌恶朕到看见朕都吃不下饭了?”
沈知柔瞪着杏眼望向他,嗔怪道:“对,你知道便好。”
她话里掺着气,却没什么力道,带着些未藏好的委屈,像只竖起毛的小猫。
沈寂失笑道:“是吗?现在才知道,那喂你吃。”
他拿起托盘中的糕点放到自己嘴边,低头送到她嘴里。
汤羹冒着的细白热气氤氲了两人的脸颊,糕点的甜香在两人嘴里漫开,沈知柔将糕点咬断,气恼地拿起瑶觞喝了口清茶。
可刚放下瑶觞,她便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这是…这是什么茶?怎么这般呛人。”
沈寂拿起她的瑶觞在唇边轻抿了一口,冲她道:“小傻子,这是酒,好像还是烈酒。”
沈知柔趴在案上,不停地咳嗽着。她从未饮过酒,从前母妃不准她饮酒,沈寂也不准。
第一次饮酒,还是这般烈酒,她浑身燥热着,耳尖顿时烧得发烫,伏在案边浑身冒出了细汗。
沈寂起身轻拍着她的后背,将店小二喊了进来。
“这是什么酒?”
“这是暖身酒啊客官,好多小夫妻来此,坐到厢房里的,都会在此过夜。我们都赠这暖身酒的。”
…沈寂手上动作一顿,眉心轻跳:“行了,你出去吧。”
酒液入喉不过片刻,热意便在她浑身迅速蔓延。
烛火在她眼前晕成一片昏黄,雕花窗棂旋转着,沈知柔扶着案几撑起身,随即身子一软,不住摇晃着,直直摊倒在了沈寂怀里。
“阿柔,很难受吗?”
沈寂摸着她的额角,四下望了望。
这厢房内没有浴斛,即便有,总不能让她浸在凉水里受寒…她这般情状,更是没法唤人过来。
正想着,怀中人双手环上了他的脖颈,手指轻抚着他的喉结,意识不清地嘟囔道:“好热…”
少女的鬓发被薄汗濡湿,紧紧贴在颊边,杏眼泛起水光,眼神涣散地望着他。
沈寂下颌紧绷着,喉间阵阵发涩,呼吸沉重了起来。
适才那酒他也入了喉…
夜色如墨,烛火昏暗。
少女的睫毛湿漉漉的垂落下来,扫着他的脸颊。
他用手掌轻叩住她的脖颈,俯身狠狠覆上了她的唇瓣。…
池塘里下起了雨,池水溢了出来。
荷花从塘下探出身,花瓣艳丽,引来金鱼垂涎。
雨打荷叶,夜半沉沦。
空气湿热,她双颊染上了粉红,嘴里无意识地不断低喃着。
“哥哥…好热…救我”
“哥哥…”
少女的低喃声落在耳边,沈寂指尖微顿,叩着她脖颈的手松了些许,浑身的炙烤感竟褪去了一瞬。
哥哥?
他心口泛起滞涩,不合时宜地涌上了一丝愧疚…
还有…迷茫,不安,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