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哪里想到留大家吃个饭还要断官司,尴尬一笑,略想了想,看向雪鹤:“那就麻烦雪公子了。”
吃过饭,众人散去,林岚又面临第二件尴尬事:她和温羡的睡觉问题。
之前在老宅子,温羡住东屋,她住主屋,家里只有她两个,怎么睡也是两个人的事。如今这新宅子虽然除了主屋还有两件厢房,但若是打发他去厢房,雪鹤会怎么看?温羡作为她的正夫,若是被知道她不给他睡主屋,恐怕也要脸上无光。
罢了,反正在天一阁,两人同床共枕的这些日子,他也算老实,并没做什么让她不舒服的事。
林岚仔细思量权衡一番,觉得还是让他和她一起住主屋比较合适。
此时温羡正和雪鹤在院子里,一个浆洗衣物,一个洒扫庭院。林岚出来院中,雪鹤最先看见她,上来道:“家主,家具奴都重新擦过,院子的花木也都修整了,还将地上都洗了一遍,您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林岚和性子淡的温羡相处久了,有点不适应这样的热情,客气道:“辛苦你了,没什么事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将目光落在雪鹤身后正洗衣服的温羡身上。
他好像没听到这边的动静,连头都没抬,一只修长白嫩的手浸在水里,另一只正引袖拭汗,指尖的部分已经被水泡得有些泛白。
雪鹤见她看向温羡,眉心微蹙,以为她怪罪自己没洗衣服,垂着头虚声道:“是奴不好,让主君操劳了。”
这么小的声音,那边倒是听见了。
“不关他的事,是奴自己要洗的。”
晚间雪鹤收拾了一堆要洗的衣物,正打水的时候,盆就被他端走了。他不喜欢别人碰她的衣物,只是浆洗也不行。
但这样的心思他到底羞于启齿,是以此刻说话也没有抬头,两只手继续着揉搓的动作。
林岚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绪,想让他尽快开心起来,走到他跟前蹲下,笑着把要和他一起住主屋的事告诉了他。
本以为他会高兴,或者至少回应个笑容,谁知温羡却只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道:“奴知道了,今日奴要将这些衣服洗完,妻主先睡吧。”
林岚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这人到底怎么了?
她仔细复盘了下,自从她昨日买下这宅子,这人就一直别扭着。
难道是因为自己定下这宅子没和他商量?可是不是他自己说的都听她的么?
而且就算有什么她做得不合适的,两人至少是名义上的妻夫,他也大可以告诉她,何必这样自己生闷气,让她猜来猜去?
林岚是个率直性子,向来直来直去,温羡不是不知。而且距离昨日发现他不开心,他已经耐下性子哄了他两次,对方却还是摆着一张冷脸。
于是这会儿见他如此,林岚心里也有点不舒服,冷声道了句“好”,转身进屋去了。
门掌柜的《金刚经》瓷盘虽然只剩一些收尾工作,但制作微书作品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不可掉以轻心,回屋后,林岚又添了盏油灯,坐在灯下继续完成最后的部分。
三日,只要三日后,她就可以将这件作品交给门掌柜,然后由门掌柜带回京城,送入礼部,最后被呈送到太后眼前。
林岚有信心,只要太后看到这件作品,她就能让这件作品成为今年千秋节上最出彩的贺礼,届时天一阁未来的生意、贺鸿升母女的为难,都将不再是可以困住她的难题。
如此想着,林岚终于觉得开心了些,然后揾墨提笔,更加专注地投入到摹写中。
有人充满希望地努力生活,也有人不仅自己不愿努力,还生怕别人的努力给自己带来坏处,处心积虑要破坏。
县衙内宅,贺琰站在母亲书案前,哭丧着脸。
“母亲,您倒是想想办法啊,那林岚交太后生辰礼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了,要是真被那京城来的瓷商将东西带回去,让她混出了名堂,咱们贺家的好日子可就要到头了!”
贺鸿升坐在案前,将一件白玉观音像靠近油灯,仔细观察玉像的透光程度,慢悠悠道:“急什么,谁告诉你为母没想办法了。”
贺琰闻言,眼睛一亮,绕过书案凑到贺鸿升身边。
“母亲此话当真?那东西说到底可是太后的生辰礼,在礼部造登册了,若是在我们的地界上出了岔子,朝廷上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呵,难为你还能想到这,”贺鸿升又将那观音像轻轻摩挲了几遍,示意一个丫鬟过来,“仔细收着,那里的东西要是磕碰了半点儿,仔细你们的皮!”
丫鬟战战兢兢地应声去了,贺鸿升才接着道:“你能想到的,为母难道就想不到?想让那东西入不了京,何必非要让它在我们这里出岔子?此地距离京城千余里,那京中的瓷商要来,路上遇见个打家劫舍、老虎狮子的,难道不是常事?”
“可万一没遇见呢……”
贺鸿升闻言沉默,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女儿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想当年自己在京中也曾是个能搅弄风云的人物,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物。
为了耳根子清静,她只好将话说得再明白些:“十几日前为母已经给老师去信,相信诸事已经办妥,京城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