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那边,应该是不用我们操心了。”
贺琰这才领会,谄媚一笑:“母亲未雨绸缪,女儿佩服。”
“行了,”贺鸿升看向女儿:“秋闱准备得如何了?”
女尊朝科考每三年举行一次,被称为“秋闱”的乡试在各省省城举行,主考官由皇帝亲派。贺鸿升离京日久,人走茶凉,京中使不上力,只能指望女儿能开窍发奋。
谁知贺琰闻言,笑意倏然敛住,一张脸又变成了苦茄子,哀声道:“母亲,女儿天资实在有限,这书难读得很,不如您就饶了女儿,别让女儿参加这劳什子科考了!”
贺鸿升简直绝望。
她年事已高,膝下只有这么一个能继承家业的女儿,只能尽心培养,可照贺琰的样子来看,这秋闱,想指望靠她自己考上是没可能了。
念及此,她眉头越皱越深,看着女儿的脸就来气:“没事就下去,别在这碍眼!”
贺琰见母亲不高兴,赶忙答应着退了出去,回身关上了门。书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院中的蛐蛐不时叫上一声。
贺鸿升坐在案前,支着手肘捏起眉心。她需要好好想想,秋闱这关,怎么能让贺琰神不知鬼不觉地过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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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林岚在天一阁等了一天,也没见门掌柜的身影。
要献给太后的《金刚经》瓷盘已经完成,而且重新被烤了花,眼下被精心包在锦盒里,安静地躺在博古架后的红木柜中。
林岚立在天一阁门口,一会儿望向街头,一会儿看一眼那柜子,心里越来越不宁静。
之前温羡被赌坊掳走,她的心里也是这样的感觉。
想到那次去救温羡的惊心动魄,她心里愈发觉得,这门掌柜那边,可能已经出了什么问题。
程雪也感觉到不对,“我和门掌柜打交道多年,做生意的事情上,她一向只有早的,从未不守时过。”
两人大抵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正思考对策,忽见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女子走进来,打量两人一番,款款施礼道:“敢问哪位是林娘子?”
林岚借这女子目光逡巡,也趁机观察了一番。此人虽做书生打扮,但拇指和食指处有薄茧,而且上身宽阔,是常年习武之人的身材。
她心有狐疑,但又担心是门掌柜因故不方便出面,让人来找她,还是应道:“在下是林岚,不知女郎有何事?”
“原来这位就是会写细字的娘子,”年轻女子粲然一笑,对着她又一作揖,“在下翠峰,主人是京城来的客商,久闻女郎大名,想邀您到新丰楼一叙。”
新丰楼是本县最大的酒楼,不仅价格高昂,还挑客人,只有既有钱又有身份的人才能进入,这就说明,请她见面的人并不是门掌柜。
可那又会是谁呢?
根据来人所说,这人是京城来的,知道她的名字,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林岚预感,这人应该和她刚做好的这件没来得及送走的《金刚经》瓷盘有关,而对方绕过贺琰来找她,不是想要这东西,就是想让她帮忙做什么。
可无论是哪种,情况总不会比现下更遭。
念及此,她微笑回礼,“既然贵主如此抬举,还请女郎带路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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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日暮的时候,温羡都没等到林岚回家。
清早他起来的时候,雪鹤已经把饭做好,他心里更不舒坦,声称不舒服回屋躺着,直到林岚出门都没和她说一句话。
可她为何这个时辰还没回来?
这些日子他已然看出,妻主性情率真,聪慧谨慎,是做大事的女子,绝不会因他怄她就赌气不回家。
然而这样一想,他心中愈加惴惴,坐立难安,索性披上外衫,出门往天一阁去了。
此时暮色渐浓,护城河两岸亮起了灯火。林岚和一个着高领斓衫的男子对坐在新丰楼的阁楼上,俯瞰全城夜色。
她已经喝下不少酒,这会儿面色微红,眼神迷离,侧首枕着肘弯,另一只手晃悠悠举杯:“晏公子所托之事,在下一定尽心,来,我们再饮!”
晏安示意左右扶住她,“让掌柜的开间上房,请林娘子就在这歇一晚。”
话音刚落,两个护卫押着一个身形清癯的高大男子上来,半跪道:“禀公子,此人不听劝阻偏要闯进来,说愿意用自己换您请的这位娘子一命。”
被押上来的男子发丝凌乱,眼中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漠然,他挣开两人,整理一番衣衫,撩袍跪下行礼。
“罪奴温羡,拜见十皇子。”
“你……就是温羡?”晏安先是愕然,既而饶有兴趣地打量他一番,问:“怎么?觉得本宫会杀了她?”
这回轮到温羡讶异,他看了眼妻主,见她只是醉酒,这才放心些许,直身抬头:“回殿下,奴不敢,只是妻主晚归,奴心里惦念,这才扰了凤驾。”
“呵呵,果然,”晏安朗声一笑,“方才林娘子说她夫郎定要来寻,本宫还不信,”说着看了眼趴在桌上已然不省人事的林岚,语气一变。
“你既如此爱重你妻主,不知若本宫有意让她做本宫的驸马,你可甘愿与她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