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收拾妥当回家后,温羡想着林岚昨日宿醉,支雪鹤去买些做醒酒汤的药材,自己则一早进了伙房,给她煮起了小米粥。
林岚本来要从新丰楼直接去见晏安,还是温羡劝她,对方到底是皇子,眼下这副样子去见人难免失仪,还是先回家补个觉休整一番,换件衣服再去为好。
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冒泡时,温羡听见主屋里有动静,知道她是起了,赶忙关火盛出一碗捧过来,让她趁热喝下。
林岚刚胡乱洗了脸,正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被叠得整整齐齐的裙衫往身上穿,看起来很是着急:“先放那吧,我一会儿收拾好就喝。”
温羡只好依言将粥放在厅中的圆桌上,两只手互相摸着指尖散掌心的微烫,“妻主这现在就去么?”
“嗯,晚上不用等我。”说着拿起衣架上的外衫,快步往大门去了。
温羡知道她是为那件没能被送进京城的作品着急,然而此刻望着她的背影,心还是和桌上被她忘掉的热粥一样,一点点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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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晏安告诉过她去哪里找他,林岚按他说的找到一处僻静的宅院,刚轻轻扣了两下门环,就有人过来应门,将她领入了最后一进院落正厅旁的书房。
被引进来的时候,晏安正立在书案前,扼袖悬腕,走笔如游龙,似乎在临帖。
林岚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刚要拜下,就听见他道:“林娘子免礼,”随即搁笔,示意她坐。
“女郎这么快就来找本宫,可是本宫交代的事已经有了头绪?”
林岚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所托还没琢磨出门道,自己就来求人,多少有点难以启齿。
“回殿下,防赝纹样一事,在下确实还未想出,但若假以时日,在下有信心琢磨出最妥当的纹样,必然不负殿下所托。”
林岚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场面话说完,觉得还是单刀直入的好。
她起身施礼,“但眼下小民有一事乃燃眉之急,还望殿下相助。”
晏安倒是看起来并不意外,“你说。”
“想必殿下已经知晓,原本昨日应该来接小人微书作品的京城瓷商并未前来,如此已然耽搁一日,想再赶上太后的生辰礼已然无有可能,所以小人想……”
“所以你想借本宫演一出戏,让本宫当众以京城瓷商的身份认可你做的微书,以此为天一阁扬名?”
林岚颔首,“殿下明达。”
这十皇子如此明敏,倒令林岚有些意外。
今日一早在新丰楼,听温羡说了这十皇子当初谏言保下他这个温家男丁,林岚本以为他或许只是心地良善,不忍赶尽杀绝,可又一想,皇帝为何要派他一个皇子来做这龙华县巡按?而且又这样快找上了她?
皇室、微书、龙华县,与当年导致温家被诛的浙州一役,到底有着怎样的关联?
直觉告诉她,这十皇子来找她的目的,绝不只是让她做个瓷器防赝纹样这样简单,而自己这会儿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不知会不会坏了她原本的计划,从而坚决地拒绝她?
正想着,就听对面不紧不慢道:“你替本宫做事,又坦率真诚,如此小事,本宫岂有不帮之理?”
他说着上前,按着她肩膀坐下,“不过你那夫郎……”
林岚闻言,想起昨日温羡说以为她遇险,忽然想到他情急之下可能冒犯了这位惹不起的,肩膀倏地从被他按着的手心滑落,跪地请罪。
“小人夫郎无状,还请殿下允准小人这个妻主代为受过。”
膝盖落在地上的一刻,传来一阵冰凉。林岚忽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穿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下跪,而且是在没有被逼迫的情况下意识举动。
原来自己……已经这么在乎那个人了么?
没等她深思这个问题,晏安尴尬地收回悬在空中的手,负在身后,悠悠一句:“你们两妻夫,倒是都想得挺多的……”
昨日温羡以为他来找林岚是要杀她,今天林岚听他提温羡以为是要怪罪。
林岚想明白这一层,也自觉好笑,刚想解释,又听他无奈道:“本宫只是想劝你一句,为人率真直爽固然可爱,可面对在乎的人,多少还是要心细些,不要平白让人家为你伤心。”
伤心?林岚一头雾水。
她知道晏安指的“在乎的人”是温羡,也早察觉到他近来情绪不佳,可她什么时候伤他的心了?
晏安见她仍不开窍,示意她起来坐着,自己重新回到书案后坐下,叹了口气,一副苦口婆心的口吻:
“我们男子生来不比你们女子,读书好的可以治国安邦,会做生意的可以商行天下,对我们来说,这一辈子能嫁得如意女郎就是最重要的事,若是妻主体贴,我们的日子便好过些,若是妻主不爱重,哪怕本宫贵为皇子,也是断不可轻易与驸马和离的。”
林岚认真听他说了半晌,还是没明白。他说的这些,林岚都能体谅,所以虽然一开始对温羡没有感情,她也从不曾苛待过他,尽了身为一个妻主的责任。
可这些和她让他伤心有什么关系呢?
好在没等她问,晏安终于切入主题:“你夫郎昨日来找我,以为我要杀你,可这里戒备森严,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