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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1 / 2)

守门兵卒面无表情,反手一推,将房门严丝合缝地楔进门框。

舒窈靠着卧房门板,身子一软,缓缓跌坐在地上。

先前强压下的情绪,此刻却如同开闸泄洪,猛地反扑回来。

激得她四肢百骸止不住地颤抖,连齿关都磕碰作响。

她不敢相信,她竟然没事?

梁帝竟然没有治她御前失仪的罪?!

正欲细究,忽想起她还有要紧事情要做。

深吸了一口气,挣扎着爬起,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挪到妆台前。

铜灯台上,火苗跳得正欢。

舒窈将指尖探入袖笼深处。

几片棱角分明的碎片正扯着袖袋里的布料。

她捏住它们一点点往外引。

叮。

一小块断玉率先滑来,砸在妆台木面上,发出短促清音。

紧接着,形状不一的紫玉残片,连同沾了墨迹的狼毫笔头,接二连三地滚落出来。

正是白日里为躲梁帝,情急之下撞断的紫玉毛笔。

撇开玉石残骸,舒窈捻起一团笔头,凑至烛焰跟前。

昏黄的光晕流淌在笔杆断口上。

她眯起眼,凝神细看。

断茬深处,几缕比发丝还细的赤金铜丝,正死死绞着毫毛根部。

果然!

舒窈心头猛地一跳。

白天请罪的时候,意外瞥见的金属反光不是错觉。

顾不上铜丝扎手,舒窈紧咬下唇,飞快地抽剥出所有笔头中的铜丝。

指尖捻转,将几根铜拧成一股。

目光扫过笔杆碎片,她拣出两截稍圆润些的断口。

手指翻飞,将拧好的铜丝两端,分别缠绕在两截断杆上,最后较紧固定。

许是太过紧张,指节用力时,喉间憋出一声短促的闷哼。

舒窈猛地回头,屏息望向门缝,

门外兵卒的黑影晃了晃,并无动静。

长长吁出一口浊气,缓缓摊开紧攥的手掌。

掌心里,静静躺着那柄用断笔杆和细铜丝制成的,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拉锯。

成了!

心几乎要蹦出嗓眼,舒窈毫不犹豫地扑向外墙窗漏。

木棂格子底部,经过几日的刻摩,露出点发白的木茬。

灯台底座锯得实在是太慢了。

好在今非昔比。

舒窈将绷紧的铜丝嵌入木茬缝隙最深处,咬紧牙关,手腕发力来回拉扯。

嗤啦。

细铜丝啃噬着木头,发出微不可闻刮擦声。

每拉动一下,心气便高涨一份。

拉锯的效率果然高!

舒窈不敢停,也不想停。

什么法外用人!什么文书别院!什么玉门军报!

统统见鬼去吧。

咔。

木茬底部隐隐传来一声异常干脆的裂响。

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顺着酸麻的手腕,瞬间涌遍全身,积压多日的憋闷一扫而空。

关她?痴心妄想!

高墙外,日头从东爬到西,舒窈案头的卷宗堆起又消落。

一个午后,舒窈刚将一卷文书归入架格。

门边光影一暗,崔尽忠探身进来,眼里闪着点不合时宜的雀跃,将嗓音压低道:“姜娘子,随奴才来一趟。”

“崔总管,这是要去哪儿?”舒窈眉尖微微一蹙。

“到了……您自然就明白了。”崔尽忠侧身让路,做了个请的手势,关子卖得十足。

舒窈心头警铃大作,只得提着一口气,步履沉沉地跨出门槛。

崔尽忠脚下生风,几步就晃到了前头,引着她走向平日紧闭的正门。

眼见正门赫然洞开,舒窈瞳孔骤缩。

这是……要出门?

门外,候着一辆双辕翠盖车。

赤漆车身前后,分列着十骑玄甲兵卒,按辔静立,人马皆寂。

偶有马蹄不安地踏着冻土,扬起些微尘烟。

“姜娘子请吧。”崔尽忠见舒窈顿在马车前,堆笑催促。

硬着头皮踩上石乘,舒窈弯腰钻进车厢。

崔尽忠忙不迭替她打起赭黄车帘。

虽隐隐猜到几分,可真撞见那人时,脚下仍是不觉退了半步。

车厢被她带得微微一晃。

萧承璟一身玄色常服,支肘撑着额角,斜倚在靠枕上,闭目养神。

支起的手臂上,束着一段皮质护腕,露出精雕细琢腕骨。

车身晃动的刹那,薄唇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姜娘子还愣着做甚?快上车吧!”崔尽忠又催。

舒窈迅速垂首,行了个挑不出错的礼:“臣女见过陛下。

随即,贴着左侧厢壁,小心翼翼地坐下,恨不能将自己嵌进壁板里。

崔尽忠撂帘合门,拔高调子一声吆喝:“起驾!”

车轮咯噔一响,车身悠悠朝前驶去。

萧承璟终于睁眼,眸中蒙着水雾,带了点被打扰后的慵懒。

目光扫过舒窈发间那柄熟悉的桃木插梳时,生出几分难以捉摸的柔和。

他松开支额的手,随意搁在膝上,抻了抻肩颈,重新陷入靠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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