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番外
江羽疑惑着把酒坛子的盖掀开,盖底刻着一首平平无奇的诗。她疑惑着拿在手里,又在圈椅坐下,认真看了看后,顿时瞪大双眼。这、这是一首藏头诗啊!
句首四个字连起来是:安好勿念。
一股汹涌的澎湃之气自心口涌起,江羽赶忙喊来府中管事,可他却说,这酒是今早门房收到的匿名馈赠,说是“南地故人托送的陈年佳酿”,并未认真盘问送酒之人的样貌来历,只当是寻常亲友赠礼。江羽闭了闭眼,眸中的湿润被她很好地掩盖下去。她挥退管事,独自一人拿着酒杯自斟自饮,唇边牵起笑容。
这孩子,真的是……
离京那天,江芙诗跟随出城的商队混在人群中,出示路引后,守城士兵见她衣着普通、神色平静,以为她只是寻常投奔亲友的妇人,没多盘问便放了行。待出了城门十里地,她才和湛霄翻身上马,朝着京畿大营的方向疾驰而去。曹锐正在校场高台上,呵斥手底下操练不力的将士,语气凌厉,满脸不耐。烈日灼灼,将他的铠甲晒得滚烫。
江芙诗站在营地外的小山坡高处,潜伏观望,从早上守到日头偏西,直至曹锐独自回营帐处理军务,终于等到了时机。曹锐一如往常般解下佩刀置于案上,就在他打算召副将议事,帐帘猛地一掀,忽然出来一人。
此人其貌不扬,手执长剑,一句话都不说,上来就直刺他心口。他愣了愣,本能地侧身躲闪,随即提刀格挡。可那人的剑势如虹,招招狠辣刁钻,直指要害,剑风里裹挟着一股熟悉的凛冽寒气,他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你、你是、寒刃!你居然还活着!”湛霄面无表情,手腕翻转间,长剑擦着曹锐的刀刃划过,直取他的咽喉,让他再也无法吐出剩下的话。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在军帐的地毯上泅开暗红的痕迹。曹锐的尸体重重倒在了案桌之上,雪白的宣纸被溅上点点猩红,如同落梅。湛霄收了剑,将曹锐的尸体用帐幔裹紧拖出去,来到营地后的悬崖,扔下滚滚河流。
烟花三月。
徽府柳絮如烟,繁花似锦,一派生机盎然。婉娘带着娃儿出门采青,在庙里烧香祈福后,正打算去街市买些时新花样,却见娃儿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个精致的锦囊。“这是哪里来的?"她蹙眉接过,奶娘也摇了摇头,只道是方才一眨眼的功夫,少爷手里就多了这个物事。
“娘、娘…“小娃娃奶声奶气地朝婉娘身边凑,举着手里的锦囊,胖乎乎的手指努力想扯开系带,抖了抖后,从锦囊掉出一个小巧玲珑的长命锁。那锁的样式看起来相当普通,可不知道为什么,手感却特别重。当晚。
婉娘把孩子交给奶娘后,便与苏文璟谈及此事。苏文璟也深感奇怪,担心是有人欲行不轨,吩咐下人把长命锁拿来。他于灯下左看右看,又拿来一碗水放下去,却见这长命锁浮了起来,顿时心中就有了计较,用银簪尖端撬起暗扣,竞见长命锁的中央藏着一卷薄如蝉翼的纸笺。
徽州柳已移栽南海,枝叶繁茂。
愿君亦然,岁岁安康。
没有署名的两句话,可苏家夫妇都深知来人是谁,对视一眼后,他们把娃找来,细细询问。
奈何小娃儿实在记不清,只依稀记得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婉娘掩面流泪,默默抱紧了孩子。孩子身上的奶香味令她缓缓平静下来,苏文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一切尽在不言中。
坐在船头,江芙诗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松快。四月的风暖融融拂过面颊,水波荡漾,天清气朗。
湛霄陪着她从船家那里买了刚蒸好的青团,又沿途停靠时,上岸去买了新腌的醉蟹和桂花糖藕,两人分食一份,看她吃得眉眼弯弯,他便用指腹替她拭去颊边的糖渍。
如此走走停停,赏尽两岸烟雨,才终于抵达了汴港。汴港水系发达,千帆林立,码头喧嚣,沿河皆是白墙黛瓦的人家,橹声歙乃中夹杂着南北商贩的吆喝,比海边渔村更添十分繁华。整整十年过去,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江芙诗感慨颇多。循着记忆中的家过去。
从前的村落已然物是人非,旧日茅屋早已坍塌,只余几处残垣断壁隐在荒草间。
她找了两三天,才终于寻到自己当年与养父种下的那棵老槐树,又托人打听许久,才在槐树后山的坡地上找到养父的坟。经年无人祭扫,坟头已快被风雨夷平,碑文也模糊难辨。湛霄拿来铁锹与新碑,将坟茔仔细修葺一新,重新立了碑。江芙诗跪在坟前,将带来的酒菜果品一一摆好。“爹,孩儿不孝,这么久才来看您,您莫怪。”眼泪默默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她点燃纸钱,看着灰烬在风中打着旋儿升起,仿佛能穿越生死,送达那份迟来的思念与告慰。“孩儿如今开了间医馆,日子安稳。总算从宫墙里走了出来,见了这自在天地,您不必再为我挂心。”
她侧身看向身旁沉默的男人,声音温柔了几分:“他是湛霄,您的女婿。这些年,一直是他陪着孩儿,护着孩儿,不离不弃。”“孩儿以后,还会经常来看您的。”
江芙诗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三杯酒依次洒在坟前,湛霄在她身侧郑重跪下,执晚辈礼。
“父亲,我会照顾好芙诗,此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