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抬起头，整个人都僵住了。
是叶医生。
她站在桌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身上那件柔软的燕麦色羊绒衫，衬得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暖意。空气里飘来淡淡的咖啡香，混着她身上不知名的、好闻的味道。
“这么巧，”叶兮若的眼睛弯了弯，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你也在这里喝咖啡？”
林墨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局促地拉了拉身上那件宽大的t恤。他现在这副样子，头发乱糟糟，衣服不合身，脸上还带着干呕后的狼狈，被人撞见，尤其是被她撞见，让他觉得无地自容。
“我……”他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叶兮若象是没看见他的窘迫，自然地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将手里的拿铁放在桌上。
“今天医院忙得脚不沾地，想着过来喝杯咖啡充充电，没想到能碰见熟人。”她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语气轻松得象是在跟老朋友闲聊，“你呢？也是刚下班？”
林墨垂下眼，看着自己面前那杯已经化成水的冰可乐。
下班？他连班都没有。
他摇了摇头，没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林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叶兮若却象是没感觉到他的抗拒，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对了，林先生，你妻子最近怎么样了？上次开的药，有按时吃吗？她的情况比较特殊，需要家人多关心。”
她问得坦然又专业，每一个字都象是出于医生的职业本能。
可“妻子”这两个字，象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林墨心里最疼的地方。
他握着杯子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窗外的霓虹灯光通过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让他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显得更加苍白。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叶兮若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我们……”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分开了。”
话音落下，他自己都愣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个只见过两面的医生，说出这件事。
或许是她身上那股让人放松的温和气质，或许是她此刻眼中流露出的、不带任何评判的关切，又或许……他只是太需要一个出口了。
【滴——检测到关键词：分开。】
【目标情感状态确认：婚姻关系破裂。。精神壁垒大幅度削弱。】
【系统判定：绝佳攻略时机已出现！请宿主把握机会，创建初步信任！】
叶兮若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成了。
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错愕和惋惜：“啊？怎么会……我看你们感情不是很好吗？”
她的惊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转为一种带着歉意的理解。
“抱歉，是我多嘴了。”她放低了声音，那双温和的杏眼注视着他，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林先生，你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林墨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发现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我上次就跟你说过，情绪积压在心里，是会生病的。”叶兮若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如果不介意，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朋友。或者，一个绝对安全的树洞。”
她顿了顿，补充道：“这是医生的职业操守，我保证，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任何话，都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朋友……
林墨咀嚼着这两个字，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他哪还有什么朋友。
可是，看着叶兮若那双真诚的眼睛，他心里那堵密不透风的墙，鬼使神差地，真的裂开了一条缝。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象是卸下了千斤的重担。
叶兮若见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没有追问离婚的原因，而是换了个更安全的话题。
“那你今天，是出来散心的？”
林墨的肩膀垮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散心？我是在找工作。”
“找工作？”叶兮若愣了一下，随即目光落在他身上那套不合身的衣裤上，了然道，“顺利吗？”
“不顺利。”林墨自嘲地摇了摇头，“非常不顺利。”
他想起了便利店老板那张为难的脸，想起了餐厅女老板那不加掩饰的、看货物的眼神。
“他们都觉得，我这样的人，干不了活。”他低声说，“或者说，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干活的人。”
叶兮若瞬间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