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区里的票券涌 —— 雍正二年冬】
肃州营的校场被晒得冒白烟,士兵们围着票号的临时柜台挤成个圈。王鸿绪刚把 “军功票免汇费” 的木牌立起来,就有个山东兵举着银锭往前冲,粗布褂子被汗浸得发亮:“俺存十两!家里婆娘快生了,这票能直接兑不?”
“不仅能兑,还不用花分文手续费。” 王鸿绪让伙计接过银锭,在天平上称了称,锭底的盐晶印在阳光下泛着青白 —— 是官锭没错。他往票上盖 “军饷专兑” 章时,磁石印泥发出细微的 “滋啦” 声,章纹立刻显出血红,像刚从印泥里捞出来。
人群里突然爆发出喝彩。个骑兵军官挤进来,怀里抱着个木匣,打开时里面的银锞子晃得人睁不开眼:“这是我家眷的救命钱,存票号比埋在地下靠谱。” 他指着匣底的茶砖碎末,“去年用这法子藏银,差点被耗子啃了。”
王鸿绪注意到他的靴底沾着盐粒,是分号门口的池盐 —— 看来早来踩过点。“军官的票子另开专册,” 他让账房取来红皮本,封皮上的 “晋” 字用银线绣的,“凭这本子,全国分号都能优先兑银,不用排队。”
柜台后的伙计们手忙脚乱,桑皮纸票在阳光下翻飞,像群白蝴蝶。有个老兵颤巍巍掏出块茶砖,砖面的双驼纹被摩挲得发亮:“这砖能抵银不?俺儿子在平遥做学徒,说晋商认这个。”
一、免费的信任聚
巳时的日头爬到旗杆顶,换票的队伍排到了营门口。王鸿绪让伙计搬来张方桌,把磁石、盐水、碱水摆成三排 —— 这是特意安排的验票演示,让士兵们亲眼看看票子的防伪门道。
“看好了!” 他举起张军功票往磁石上贴,票边立刻显出圈银线,像条小蛇绕着票面转,“这是漠北磁石粉,仿票的普通铁粉吸不出来。” 说着把票往盐水里浸,左下角的盐晶章慢慢浮起 “汇通” 二字,淡青色的,像用露水写的。
人群里的议论声像涨潮:“比银锭强!去年俺哥运银回家,半道被劫了,哭了三天三夜。”“这票子丢了能补不?俺这记性,保不齐哪天就弄丢了。”
王鸿绪拍了拍桌子:“丢了能补!只要说出密押诗和兑银点,分号就能补新票。” 他突然提高声音,“范家的人总说这是骗局,你们看 ——” 他把票往碱水里蘸,商号章立刻变紫,“这手艺,他们仿得了吗?”
校场后排突然有人喊:“俺信晋商!当年俺爹用茶砖换过救命粮,就是这盐晶印!” 喊的是石蛋,他举着苏绣票往前挤,银线在阳光下泛着金,“这票在老家分号能兑,俺试过!”
士兵们的情绪更高了,有人把刚换的票子往怀里塞,有人举着票子往营房跑,要叫弟兄们来换。王鸿绪看着这场景,突然想起老掌柜的话:“晋商做生意,先让人信你这个人,再信你的票子。”
二、谣言的不攻破
未时的风卷着沙砾掠过营区,王鸿绪正给个军官开专册,突然听见人群外传来喧哗。个士兵举着张纸冲进圈里,纸边被风吹得卷起来,上面的墨字歪歪扭扭:“快看!有人说晋商和准噶尔勾着,用假票换真银!”
纸上的字迹发灰,是用普通松烟墨写的,没掺茶汁 —— 王鸿绪一眼就看出是仿造的。更显眼的是落款处的印章,三个铜钱串在一起,边缘模糊,像怕人看清。
“这是范家的三铜钱印!” 石蛋突然喊,他在北平见过李掌柜的玉佩,“他们去年就用这招造谣,说茶砖里藏沙子!”
有个老兵往纸上啐了口:“放狗屁!俺昨天用票子换了五只羊,牧民说这票在草原比银子好使!” 他把票子往磁石上贴,银线立刻显形,“有这手艺,用得着勾外贼?”
王鸿绪没动怒,只让伙计把纸铺在桌上,往上面撒了把盐晶。盐粒落在字迹上,真墨写的字会发潮,假墨却发干 —— 这纸上的字干得像被晒过,果然是仿的。“大家看清楚,” 他指着纸角,“范家的印泥里掺铜绿,这印却发灰,是用烟灰调的,骗得了谁?”
人群里响起哄笑。个骑兵突然想起什么:“前几天有个穿青布袍的,在营外偷偷换票,说给双倍价,现在想来就是他们的人!” 他往西北方向指,“那人的马蹄铁是‘人’字形,准噶尔的样式!”
三、布告的破绽露
掌灯时,王鸿绪把匿名布告铺在油灯下。纸是普通桑皮纸,没掺茶梗纤维,边缘的毛茬里沾着点黑灰 —— 是印假票的油墨,和太原假票上的一样。
“这布告是今早贴的,” 赵德发用指尖刮了刮印章,“印泥没干,说明贴布告的人就在营里。” 他往窗外看,张彪的亲兵正往马厩走,手里的灯笼晃得厉害,“说不定是张副将的人干的。”
王鸿绪突然注意到布告的空白处,有片淡墨痕像被水浸过。他往上面抹了点茶汁,墨痕慢慢显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