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药!”
叫声余荡,剑光急速,直往一旁受波及不太严重的山坡上扎去。龙山蜿蜒,卧龙潭不过占据其中一峰一角,纵然黑龙闹动气势喧天,脱离了中央震荡地带后,险情已淡化了许多。那众多从龙山古月仓皇撤出的人群,也大多各自就近,四面八方散开。
裴小舟夺路逃命,此刻也顾不得仔细分辨方向,他年岁修为皆轻,情急之下施展遁术,若只是自己一人还罢了,如今平添上一个不甚配合的大活人,剑光高起疾行,压力顿时也翻着翻的增加,方离开险地不远,已有些摇摇欲坠。偏这时候,腰眼处忽然没提防的一痛,却是即便身处悬危,那赤明圃的小姑娘犹然恨恨念念自己被一窝烩了的药物,惨叫到伤心处,咬牙切齿的,伸手就往裴小舟正在自己眼前的那块肉上狠狠拧了一把。
这一掐一痛皆没太过心,七分真三分假,搁在平常不过是少年人之间小打小闹罢了。只可惜当下情形有别,裴小舟正在竭力支撑遁术,忽然吃痛,脱口“哎呦”一声,一口真气顿泻。下一瞬,行天之剑陡然失衡,灵气一乱,携着两人一头直往山头地面扎了下去。
空中的惨叫顿时变成了一男一女两人,下落之势奇快,宛如坠星飞石,转眼连那片山头连绵的浓绿树梢都瞧得清楚了。情急之中,女孩子缠在发髻上的藤饰翠光一闪,化作一片绿濛濛的光网,勉力在两人身下一兜……只可惜力有未逮,只不过勉强将下坠的势头阻了一阻,就呯然告破,化作一片翠绿光点飞散。但随即山坡上忽来一声琴音,徵弦激昂,方圆音域霍然荡开,正迎住了二人。先有藤宝一阻,后有音阵相援,一连片的枝摧叶折声中,裴小舟两个好容易有惊无险,颠颠倒倒的踩上了地面。
便听有人温温和和的在不远处问道:“二位可无恙?”
立刻有另一人抢先开口:“好胳膊好腿的呢!阿栖,你自己没事吧?”
“无妨,玉翎已镇定得差不多了……”
扭过头,就见一片树下空地,有一人抱琴趺坐,琴弦上犹有几分音律震荡未散,想来就是刚刚千钧一发出手之人。而距他不远处,赫然站着一只雪羽巨鹤,有一下没一下的慢慢拍打着翅膀。一名腰悬长刀的精悍少年亲昵的搂着白鹤脖颈,一边为它梳理了几下翎羽,一边撇过头,只瞧了两人一眼,就转而去关心抚琴之人。
四人彼此面孔皆是陌生,但裴小舟与那名赤明圃的女孩子俱着本门服饰,不容错认;而对面两人一鹤——沧波楼楼主豢养的仙禽玉翎在炼气界颇有名气,实乃一众小辈颇为艳羡的坐骑——更是明晃晃的招牌。情知彼此乃是同道,拘束感立刻退去许多,裴小舟倒也不太在乎适才的狼狈,笑嘻嘻一抱拳:“两位师兄,多谢了!”
抱琴人笑着摇了摇头:“举手之劳……”忽的肩上一沉,压上了一只手,稍一偏头就见那精悍少年黑着一张脸不高兴道:“什么举手之劳,又是安抚玉翎又是捞人,阿栖,你身上都汗透了。”说着话,手上用力一搀,林栖借了他的力道起身,下一瞬怀中一空,琴亦被对方拿了过去,顺手甩上背后。
“北旄,莫要失礼。”叹了口气,林栖到底也拿他没办法,只好又转向裴小舟两人,“此地地况还算平稳,二位不妨略作修整一下……我离开卧龙潭时,曾见到赤明圃之人一路向西北退离,可往一寻。”
“赤明圃的有看到,神京的可就没有了。”程北旄快速补上一句,又扯了袖口去给林栖抹了抹额角的汗珠,“我看玉翎已经没事了,黑龙消失,威压将散,咱们也尽快离开的好。”
“嗯。”林栖点点头,顺便把他在自己脸上乱抹的手拉下来,“事出怪异,是该早些回沧波楼告知师父。”说着又向裴小舟两人点了点头,“两位,我们先告辞了。”
裴小舟忙道:“请便,请便!”就见程北旄顺势一翻腕,握住了林栖的手,另一手还要半扶半搂着腰背,飞身跃上玉翎后背。雪白的巨大仙禽仰首清呖一声,双翅伸展,盘旋而起,不需片刻已入云天,挟风远去了。
“有坐骑就是好啊!”不无羡慕的仰头感慨,耳边忽然“刷”的一声,插过来一道寒光。裴小舟吓了一跳,忙一转头,就见被递到了眼皮底下的,正是自己那把劳苦功高的阔剑。剑柄被赤明圃的女孩子双手捉着,却偏偏把脸扭开了几分,哼声道:“你的剑!”
嘿嘿一笑,裴小舟捞过阔剑:“师妹,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仍只拿眼尾扫他,不过还是很快就应了声:“赤明圃木脉,宛童。”
“我叫裴小舟,是碧云天东天震门下。”裴小舟眼珠一转,见宛童也正有点遮遮掩掩的偷瞟自己,心情立时大好,翻手收剑,忽然叫了一声:“宛童师妹,你受伤啦!”
阔剑的剑柄密密缠绕着青绢,拿近了才发现,上面星星点点染了几片血迹,血色犹红,显见刚刚沾染不久。
宛童撇了撇嘴:“掉下来时蹭了一下而已,我自己有药……”后半截话兀的吞声,记起了自己那些已经尸骨无存的瓶瓶罐罐,立刻心火又起,咬牙切齿剜了裴小舟一眼。
裴小舟也明白过来,颇无辜的摸了摸头:“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药再做就是了,哪有性命来得重要……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