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来,尚在左右顾盼,火场正中陡然一声巨响,树木横飞,沙尘乱走,冲天的火势亦被震得一片散乱,无数爆裂开的火苗轰然四迸,好似一场自地而生的流星火雨,扑溅在四周灵光流转的阵法上。
净火乃是吉物,本不该与圣文之阵相冲。但双方甫一接触,竟闻一片“滋滋”腐蚀声响,分明开始彼此倾轧。行中虑定睛一看,登时失声惊呼:“火的颜色变了!”
便见本是金红耀目之焰,不知何时已隐约蒙上了一层幽暗颜色。火势越烈,火相之变越显。好似那些游丝般的细弱幽火正反过来以彼为薪柴,逐渐吞噬壮大己身。
阵中大火熊熊,圣文阵法所受侵蚀便也无所不在,处处皆险。不过数息,言中伦手中简牍上亦隐约见了几缕烟气。他登时大惊,高声喝道:“阵法撑不住了,诸位留神,我要撤阵了!”话音一落,简牍倏合,周遭清光尽灭,只有泼天凶焰四野燎原,与先前净火全然不同,林石草木,一霎俱笼幽火之中。
孤城吹角已将金戟一抖,大喝道:“众士卒退下!”当先跃起,戟气爆裂如龙,翻搅冲入火焰之中。林明霁于空中亦将竹枝一挥,无数竹叶化为青刃,刃上饱蘸竹心甘露,兜头向着火势最旺处飞射而下。两处攻势上下同至,幽火红焰一时皆爆,满目烟尘残火中,摇摇晃晃站起一具两丈多高的狰狞白骨,眼燃绿焰,口含幽光,遍身骨刺倒突如刃,望空咆哮一声,一张口,喷出一股恶气直冲林明霁。
玉翎见势亦快,不需林明霁操纵,振翅斜掠,一瞬远去数十丈。天空本是飞禽善战之地,狰狞白骨一击逼退林明霁,便舍了他矛头一转,双臂挥舞,如两根狼牙巨棒,兜头向孤城吹角砸下。
孤城吹角不闪不避,大吼一声,双手擎戟一架。两股力道硬碰硬的对砸在一起,周遭登时一片飞沙走石、草木摧折,狰狞白骨被这股大力掀得连退数步,孤城吹角真元饱灌双臂双腿,呼喝声中,却是岿然不动,一招互换后犹能大笑一声:“不过如此,再来!”
他与狰狞白骨战作一团,青垣和风雨生也飞快自另两路赶至,一人御紫铜钟、一人提剑,双双跃身而上。钟声无形,震荡元神;金戟如龙,当头硬撼;快剑疾骤,专取关窍。虽是头一遭联手,倒也配合得当,将凶焰滔滔的狰狞白骨牢牢抵住。
言中伦二人不擅武斗,此时已退至稍远处观战掠阵,顺带收拢后撤的一众千嶂城士卒。见前方战况胶着,不由有些焦虑:“想不到这妖物还有这压箱底的一手,可惜之前多重布置,竟也没能将其降服。”
行中虑却道:“我见孤城城主三人斗它,游刃有余。何况那些白骨精怪合而为一,便是化零为整,反倒便于一击而破,无漏网之虞。”
言中伦苦笑一声,心有余悸的抚摸手中简牍:“难就难在如何一击而破……这妖物寻常办法杀之不死,连林楼主的甘露与净火配合也未竟全功,只靠三人拖战,就怕最终仍是做了无用功,反而折损我方士气,添了对方警惕。”
“这……”说起如何破除白骨不死之身,行中虑也没什么办法,两人对视愁眉一叹,战中变化又生,巨大的狰狞白骨不甘久困,双掌一搓,无数幽火聚拢而来,连缀成一条数丈长的流星火链。兜身一转,旋似飞轮,卷向围战三人。
三人亦不明了那些幽火古怪之处,不敢硬接,孤城吹角将金戟一旋,烈风翻搅,拨开火雨;青垣将紫铜钟祭起,音波震荡,如闭如合,坠火如星,却也难能破入其中;唯独风雨生不退反进,仗着身法轻灵,快剑如电,火链上迸溅的幽焰竟无一能够沾身,反而叫他趁着狰狞白骨中门大开,身形幻挪,欺至近前,人剑陡然相合,化作一道冷虹,直贯那颗巨大骷髅印堂。一连串“叮当”脆响似疾雨,千剑一点,一刹千击,狰狞白骨蓦的爆发出一声怪叫,周身气劲轰然一爆,骨刺幽焰横扫周遭数丈方圆。孤城吹角和青垣皆是一惊,护持己身匆忙连退,一口气退出狰狞白骨泼风乱打的范围,便见灰影一闪,风雨生也自最凶险处纵跃而出,只是落地一个踉跄不稳,反手用剑一撑,摇晃着半跪了下来。
再看当中发狂白骨,巨大骷髅的印堂上,赫然被破开了浅浅的一条裂纹,自然就是风雨生那千剑之功。只是这般拼得两败俱伤,也不过创其至此而已。即便由此而知白骨之躯并非全然坚不可破,但要当真将其斩杀,也是实在艰难。
一时间在场几人各个心知肚明,战意不免一弱。狰狞白骨正值发狂,却是不容他们片刻暂停对策,狂吼中骨臂乱捶,骨刺如雨,非但对战三人,连退在远处的言中伦、行中虑亦觉危机,纷纷闪避。更有站得稍微不巧的几名士卒,躲不及躲,便被四溅飞骨射了个对穿,转眼丧命。
一片乱象中,林中忽传清风,吹送一缕沁凉雅韵,黑白幽赤各色张狂乱涂中,萌生一片青青翠色,一晃成林,竹声细细,摇落清吟,将一众人与狰狞白骨尽数隔开。随后才听闻半空林明霁催促之声:“我且困它一困,诸人速退,再作计议!”
孤城吹角几人也知白骨法身不破,鏖战亦是无用。当下与青垣身形疾动,左右扶起风雨生,抽身便退。不料正当此时,幽火离离、暗夜昏昏,漆黑天幕之上,忽来光芒大盛,一刹映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