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贵为北国的王,性格也同北国的环境一般冷。可他终归心是热的,他心系子民。北国虽总是大雪,可有一年,大雪倒春未也没有停,眼看着存粮不多,他望着窗外的雪,愁上心头。
也正是这一年,边关的驻哨士兵传信,说发现了一名冻昏的女子。他又惊又疑,等到有士兵把那女子送过来,他才第一次见到她。凌乱的头发,单薄的衣裙,微皱的眉头和通红的脸颊。她整个人蜷在临时搭起的床铺上,气息不稳,他一眼就看出她已经冻出了病。他找来医师为她治疗,她暂住在离宫殿不远的小房子里。
他对她是戒备的,因为她的外貌像极了邻朝的中原人。
他再见到她时,她已经痊愈许多,见到他来,她支起脆弱又灿烂的笑容冲他笑。他来之前就听说她不会北国的语言,好在士兵里有个学过中原话的人充当翻译。
“你从哪里来?”他问。
士兵把话传了过去,得到她的回答。
“南州。”
那便与他所想的一样了,他疑心她是细作,也不再多说,匆匆去了练兵场。
雪未停,士兵们穿着厚实的衣服在雪中演武,他看着,白发几乎与雪融在一起。有人突然来说“灰”不见了。
“灰”是他养的小狼,是一次外出时在冰天雪地里发现的,它似乎失去了亲人的庇护,身体已经被雪掩盖。好在他救下了,并给它起名为灰,一直养着。
他四处寻找,最后在她的屋前发现了狼的脚印,他把门打开一看,她正摸着灰顺亮的毛皮。看到他,她也像之前那样冲他笑,不过面色好了很多。
他生怕灰被她下了毒,便把灰唤到身边,让人带走检查。
“孤警告你,若想活着,就安分一点。”他又奇怪,为什么灰会亲近一个陌生人,她方一开口,竟也是北国的语言:“我没有。”只是略有生疏。
一来二去他才明白,原来她的母亲从北国搬至中原与她的父亲在南州结为夫妻,生下了她。前不久中原疫病肆虐,她迫不得已才想回到北国。
即使如此,他仍然没有相信她。
她依旧住在小屋子里,离主殿不远。
雪下着,丝毫不见有减弱的迹象。他知道,再这样下去,没有余粮,更等不到雪停播种。
灰却总是跑到她那里去,看样子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精神气甚至比之前更好。他虽然疑惑,但她既然在这里,那她肯定跑不了。他这样想,并没有做什么。
他只是几天没去看她,她又不见了,也许是跑到别的什么地方了。他还没有去派人寻找,她就回来了,还捧着雪莲。
“给你的。”
“给孤?”
他不知道她是如何一个人去摘雪莲的,他看了看,雪莲的花瓣还清透,如上好的羊脂玉。
雪莲是稀罕物,他命人保存好,还想再问她话,她已不见踪影。
她冒着风雪去了村庄,分给众人许多种子,说是她从南州带来的。士兵们把她的种子没收,又押她去见他。他见到她低着头的样子,只是叹了口气。
麻烦。他心想,又取了几粒她带的种子种在一小块地里。只十天就冒出了青芽。她说这是薯,他不置可否,放她回去。
他不在意她,过去了将近一个半月,那薯居然结果了,个头也十分喜人。看着她向自己晃了晃手中还带着土的薯,他有些不可思议。
他心中对她的戒备没那么深了,她能随意出入主殿,她有空便同他聊天。她从不称他为王,他也没什么不满。
“你去过中原吗?”
他只是用眼神回应,不愿多说话。
“那应该也去过南州?南州好多的水和塘,特别是芙蓉,同雪莲一样好看,不,比雪莲还漂亮!藕也很好吃,塞上糯米做的甜藕,不会有人不喜欢!”她喋喋不休地说,他也只是默默地听。
她应当早就婚嫁了,她看起来只比北国二十岁的女子小一些。他突然生出这种无聊的想法,又把这些想法从脑中赶走。
她从南州带来的种子全部下种了,还收获不少。老百姓七嘴八舌地夸着她的好,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多虑。
有天,她趴在窗户边问他:“你觉得下雪是好事吗?”
他轻哼一声。雪下了这么久,于他而言,实在不算什么好事。
也不等他回答,她又说:“在南州很少下雪,就算下雪也下不了多少。你喜欢雪吗?”
雪在北国太常见了,他说不上喜欢,他也很少有喜欢的事物。
“南州的雨也很好,但是梅雨天可不好呢,那样没办法出去玩。”她说完又像个孩子一般“咯咯”笑起来。
她虽然如太阳般开朗,但她不能融化冰雪。
他嫌聒噪,随便找了借口就要去练兵场。“我可以去和灰玩吗?”她恳求道。
“可以,不要去林湖。”
林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