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智、印山分头拜访益州的大小文武官员，无非年货、银两侍候。他人见着有礼送来没有不高兴的，唯有送到王均那里时，王均正在和一众兄弟喝酒。王均见是印山，硬是拉着喝了一回，那一众弟兄大骂符昭寿非要搞什么阅兵，分明是要出他们兄弟的丑。赵延顺前些日子里还挨了打，更是恨得牙都要咬碎了，醉熏熏，拉着印山喝了三大杯。印山喝得有些醉了方才回来，钱掌柜从后厨拿来醒酒汤。水智也来了，印山把到王均那里喝酒和说得话与大家分享，又想起阅兵当日的事，大家又笑了一回。
那宋时益州过年虽然也噼里啪啦地响，只不过不是燃放烟花爆竹，那玩意又难得又贵。川中竹子多，大家在石门街上生火，烧竹子。又会将门旁写着神荼、郁垒两位神灵名字的桃木板换新的。钱掌柜有家室自然不在阁中，水智不止有家室还要伺候知州过元旦。所以这个年，孙悟空、印山和我一起过。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钱掌柜给安排了蜀中过年吃的麻柮、胶牙糖、米花、寸金糖、团子、糍粑等。过年阁中没有杂事，清静得很。
我们二楼的火炉子红红的木炭有点热了，稍稍开窗透气。却见桥上原本走亲访友的行人都变得匆忙。有人奔走相告，所到之处或乱作一团。不大会工夫，桥上街上卖小吃，卖玩具，玩杂耍的都不见了。这城中象清扫过一般，没有了动静。看着空空如也，仿佛刚才的喧嚣只是一场幻觉。
我和印山下楼来，只见值守的“印字社”几个兄弟已经将临街的窗板、门板上了。印山问道：“怎么了？大过年的，为什么把门也上了？”领头正是孙悟空的得力干将包小通，他说：“东家，城中兵变了。前些年李顺他们进城，有各路兵丁，也有些不安分的趁乱将城中店铺尽数抢空。我派了人，把回家过年的弟兄们都叫回来，好护着咱们阁。”正说着，孙悟空也下楼来了，他说道：“我料阁中不会有事，但你们也要做好准备，各自备好兵刃，以做不时之需。等着水师爷给我们通风报信。”包小通应声做了安排。
三人回到楼上，遥看城中，城门方向或有尘土扬起，有隐隐的鼓声传过来。楼下“印字社”的人陆续回来了，虽只四、五十人，我们也算是有防备的。趁着夜，包小通将钱掌柜接回。钱掌柜只留了两万两现银在阁中以做不时之需，其余有几十万两现银，几十个人忙了一夜，放进了当时钱掌买民房做库房时候悄悄修的地下银窖。钱掌柜是个细致的人，又做了一本现银流出的假账这才停当。阁中后院备的粮食等物足够半月使用，我们只是闭门不出，以待变化。
第二日清晨，我们三人才起了床，街上或有零星队伍通过，民人绝少出来。忽听街前一阵马蹄声与跑步声。印山罅开一扇窗，但见一队人马开到阁前，鲜衣怒马，为首四人全幅盔甲下了马，拍打阁门，响声振耳。我们只作阁中无人，不出声音。一会拍门的人好象发现了罅开的窗户，仰头喊道：“印山兄弟，开门！”印山才看到那张脸，原来是赵延顺。印山回身向我们说道：“是兵变已平？还是赵延顺造反了？”孙悟空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先看看再说。”
我们四人来到大厅，只见“印字社”的兄弟手执兵刃，如临大敌。孙悟空安排，只留六人收了兵刃在大厅，其他人到后院厅门口待命，这才开了阁门。门口四人见阁门大开，示意兵丁在外面等候，四人进门来，竟是赵延顺、张锴、冼峰峎，还有一个没见过的。我心中一紧，怎么冼峰峎出来了？寒喧一回，我们迎着他们上了二楼大厅，伙计上了茶。孙悟空悄悄安排撤了后面的兵刃。印山问赵延顺道：“都头，这城中说是兵变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延顺哈哈哈大笑说道：“人生快意不过如此！”于是将元旦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回。
原来元旦那一天，钤辖符昭寿为即将返回开封述职的太监送行，便叫人备马。不想当日轮值的正是赵延顺等人，赵延顺心中怨恨，顺势将马厩中的缰绳全解了，这一下，马全跑了出来。符昭寿送太监出了门，见群马乱跑，开口便骂：“哪个管得马？给我提溜过来，没有四十大板，长不了记性！”在一边笑呵呵看热闹的赵延顺不自觉地摸了摸刚刚好的屁股，火从心中起。从腰间拨出配刀一下子窜到符昭寿的背后，伸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高声骂道：“老狗，打得你爷爷好苦！”符昭寿惊了一跳，喝道：“想造反吗？想死吗？”赵延顺也是愣了一下，知道没有好下场了，顺手一划拉，符昭寿的人头便掉在了地上。那太监一看不好，上了一匹马就跑。周围的兵丁、门前经过的拜年人一时作鸟兽散。
赵延顺兄弟一伙人，一看闯下大祸，一时也没了主意。正在这时，都巡检使刘绍荣从营中出来。赵延顺一伙人象见着救星一样，将刘绍荣团团围住。刘绍荣看着还滴着血的人头大惊失色，说道：“杀了谁？”一众人一下子都跪了下来，赵延顺说道：“刘将军，这是那狗官符昭寿的狗头，他欺我等太甚。我们这是犯了重罪，可你也知道这老狗只知道敛财欺人，你就做了我们的主帅，我们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刘绍荣一听，边扶赵延顺边说道：“兄弟，快跑吧！去那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