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很少体会的概念。
“太子哥哥,保重。”言茕郑重地冲着太子抱拳:“若有难处,还请飞鸽传信,小七即使远在边关,也必千里相帮。”
太子一愣,寡言少语,对他人的防备心极强的言茕居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他有些意外,也有些高兴。
“小七,生于七月初七?意思是,我也可以这样称呼你?”太子歪着头,难得露出了孩子的天真:“我帮你,没有想以此要挟你,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是——”
“觉得同病相怜罢了。”
言茕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也看懂了他眼里的孤寂。太子的生母,已故太子妃仁德良善,只是红颜薄命。自己素未谋面的母亲也早早离世,说起来,倒真是极为相似。
可不同的是,太子是在现在这个皇后的手下艰难地讨生活。皇后心胸狭隘又出身名门,即使在宫中犯些错误也不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因为她自己膝下有一对双生的男婴,所以她用了很多手段阻止嫔妃诞下龙子,以至于后宫除了太子和那一对双生子,只有一位年仅两岁的小公主幸运地活了下来。
“多行不义必自毙。”言茕想安慰他,但实在是不擅长这个,说出话来有些硬邦邦的:“你在宫里也要小心。”
言茕看了看他给自己送来的粮草,弯腰抬手,从腿上解下一把匕首,递了过去。
“这是南漳皇室的匕首,吹发可破,锋利无比。”她迎着太子的目光解释:“送给王兄防身,愿你我还有再见之日。”
太子爽快地颔首接过:“一定会的。”
这一年,太子十三岁,言茕十岁。
十岁的言茕回到边关后继续习武,因她前世便是在厮杀中活到了最后,所以对匕首一类的短兵器用起来可以说是得心应手。言茕懂得如何带着几个人布阵,防止他们少得可怜的食物被抢走,却不懂如何在战场领兵作战。
言茕一开始不想学,她厌恶厮杀,只想平静地生活。
但,她在的,是一个乱世。
邵襄将军一生无子,尽了最大的心力将言茕教导好。言茕从小就与兵书为伍,满月时就将邵襄将军的长剑抱在怀里不肯撒手,流了一剑身的口水,引得一众兵将哈哈大笑。
在邵襄将军的教导下,言茕虽是女子,但武艺精湛,还使得一手好兵法。十岁离宫回到边关后更是进益甚快,十四岁领兵作战开始无一败绩,十七岁时改翌沅郡主为翌沅将军,镇守平回。
言茕至此,开始了她的“不败”之路。她是个警惕心很重的人,枕下有刀,身侧无人才能闭眼酣睡。从不与人说心事,只和狼把酒夜谈。即使军中将领忠心耿耿,她也是匕首软剑不离身,且无人能进她的营帐。
只有一个例外——
沈肆。
他是言茕的朋友,狼王啸夜抚养大的一个孩子,军营中人都知道,这只通体雪白的狼王和邵襄将军的养女七七关系甚好,狼王有时还会把围猎其他动物时被丢下的小崽送到军营附近,让人类代为抚养。
沈肆也是如此,他和狼一起生活了好多年,生活习性和狼一般无二,只是长大后的身体和狼有所不同,被啸夜送到了军营。那时候邵襄将军刚刚离世,营中无人有心思来教导这个狼孩。只有言茕,在祭奠完邵襄将军之后,把沈肆带到了营帐中。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也能猜出来——第二天那个四肢着地,发出“呜呜”声音的狼孩,就鼻青脸肿地开始学两只脚走路和正常说话了。
言茕回王城之前,只和这个啸夜丢给自己的任务相处了三天。在言茕离开之后,沈肆就每天白天老老实实待在言茕的营帐里,晚上要么去找啸夜,要么坐在树上看着言茕离开的方向。
言茕回来之后,见到沈肆时几乎认不出来。军医说沈肆应该比她大上一两岁,吃人的食物之后个子就蹿了起来,再加上他很想做一个人,这三年格外努力。
他已经能对着言茕露出好看的笑,叫她的名字了。
沈肆没有名字,他看的第一本兵书的作者姓沈,他就选了这个字。名字是他让言茕起的,言茕循着自己名字的来历,给他起了个“肆”。
他来到军营的那一天,是四月初四。
沈肆从此就跟在了言茕身边,做她的亲卫,可没多久就被言茕嫌弃的一塌糊涂——他舞刀弄棒的本事连自己十招都接不下。
但最后,沈肆却是靠着从狼群中长大的优势,对兵法的天生敏锐,做了言茕身边的军师。在几次战役后,得到了整个边关士兵将领的尊重,都称他为沈军师。
在言茕二十岁那年,大朝爆发了最大的一次内乱,她近乎丧命于此。而她前二十年没有参与到朝堂、没有时刻带着一身伤的平静人生也到此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