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互市点
季松不动声色地将护腕束好:“确定是他?”“确定是他。”
“如何查出来的?”
“那小孩子亲口指认的。”
“孩童的话,如何能够当真?”
“徐如林其人罪行累累,他全家都是此地一霸,仗着家中权势胡作非为,他做这事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徐家既然仗势欺人,你如何敢为了不相干的小事来寻我告状?”“我一一”
捕快言语一顿,立刻抬头望着季松,却见季松轻轻靠在椅背上,一时间额头往下掉着汗珠子。
是了,徐家在当地也算是有权有势,虽说只是几个千户,但和好几位大人结成了姻亲关系,也算是个地头蛇。若是寻常时候,他即便听见了这事,也会帮着遮掩过去。
但是……前年徐家有人用低价强买了他老丈人的几亩薄田,气得他老丈人大病一场,险些丢了性命,后来虽然养好了,但是即便到了现在,家计也很是艰难。原先捕快没想过告官,更没想过报仇,毕竟徐家势大,他不能鸡蛋往石头上碰。
可上回见了季松,捕快就有了点心思。
听说徐如林没少给季松挑事,而且捕快打听过了,季松对夫人极为爱护,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上次季松要是没那么眼疾手快,他夫人就要遭殃了。再加上季松自掏腰包补偿受害者,捕快就想着利用季松,好为自己报仇。这会儿见季松看穿了自己的意图,捕快勉强笑着:“久闻季爷治军严明,眼里揉不得沙子,再说上回季爷也受了伤,我想着,季爷可能会对这事感兴趣。季松已然竖直了肩背一-季松习惯谈话时靠着椅背,但他后背伤着,碰上去怪疼的。他闻言只笑了笑:“是,我治军严明,军中绝对没有肆意生事、欺凌无辜百姓取乐的地痞无赖。”
“当然,这事也不能怨你,小孩子嘛,嘴里没个轻重,什么都能说得出来。”
“这事,你要烂在肚子里。我不想有别的人乱传胡话。”“你回去吧。”
捕快眉头皱起,应声离开;季松手掌缓缓握住了椅子扶手,面色越来越难看:“王勇,把徐如林给我叫来。”
季松不准捕快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是真,但对徐如林是元夜着火的罪魁祸首一事,心中已然信了八成。
不光是因为徐如林家中势大,捕快不敢轻易来挑拨、诬告他,更因为军士的名声。
军士的名声不好。
匪过如梳、兵过如剃,兵匪一家虽然过了,但百姓们对两者同样厌恶,这是做不了假的。
仔细说来,几千年里,大约只有岳飞岳爷手下的兵士得人爱戴;至于其余士兵,屠城抢掠的事情很常见,更别说现在被常年欠饷的士兵了。季松倒是一直想着抓一抓军纪,可前提是军饷够了啊,否则哗变了怎么办?但为着自己取乐私怨而置无辜百姓的安危于不顾,季松不能忍。若是群淘气的孩子也就算了,小孩子不知道做事有什么后果,打上一顿小惩大诫就行;但若是徐如林……
季松缓缓吸气,正巧王勇也把徐如林带过来了,季松便抬头看着徐如林。徐如林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退完了才觉出不对劲儿来,又梗着脖子走到季松面前。
季松无声地冷哼一声。
看来不用审了,这刺头几时尊重过他?倘若自己没错,他怎么会是这副表情?
徐如林只觉得自己被一头老虎给盯上了,后背冒起了热汗。他硬着头皮行礼:“季爷,您找我?”
季松翘起了二郎腿,上身前倾地笑问他:“正月十五,有没有出去看灯火?”
“啊?“徐如林额头上的热汗更加细密了。他勉强笑着:“去、去”“既然去看花灯了,有没有做些别的事情?”“我……“徐如林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忽然颓然地冷笑一声:“是,我丢了厂个炮仗,不小心烧了个摊子……季爷要砍了我立威吗?”徐如林梗着脖子不去看季松。
虽说他季松是宁远侯的小儿子、身后有宁远侯帮着撑腰,但他徐如林也不是没人管的野孩子,不说徐家人,单说此地的张爷张总兵,他还要叫一声姥爷、还收过张爷的压岁钱呢。
强龙不压地头蛇,难道他季松还敢在大同把他给杀了?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房间里是长久的沉默。季松翻了页书一一那是穆飚给他送来的回信,说最迟两个月,他要的粮饷一定会下来,即便不说把欠下的粮饷补全,至少也能填上一半。
季松心情好了些。他又将信件翻看了一遍,一个眼神都没给徐如林,只是懒洋洋地问了一句:“多大了?”
“啊?“徐如林一愣,愣愣答道:“刚满十六……季爷您问这个做什么?”“十六啊,"季松起身,慢慢踱到了徐如林身前:“十六了,还往人多的地方丢炮仗……不知道会伤到人?”
这事倒也闹不出人命来;但被炮仗崩瞎了眼睛、崩坏了指头的例子,哪里都能找到几个。
徐如林愈发害怕了。他瞧着季松,忽然有种转身逃跑的冲动。可这事毕竟是自己的错……徐如林咬着牙不说话。他不说话,季松就该教他说话了。
季松一巴掌掴在徐如林脸上:“说话。”
徐如林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