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秋夜,凉风穿过重重宫阙。
玄武司的密报如潮水般汇入吴天理案前,每一卷竹简都承载着一座城池、一条人命、一次选择。他安静地坐着,手中拿着那封简短的密信。
“玄武,将反噬。”
这句话,出自北境的一位老将军。
那人早年曾为他效命,如今却突然以这种方式提醒。
吴天理没有立刻下令,而是闭上眼,任风烛摇曳。
反噬……
是来自太子?还是来自他自己?
三日后,帝都召开“玄武议政会”。
表面上是太子雪清河召集群臣,整顿朝纲;
实际上,是吴天理与太子之间的一场明暗试探的对弈。
当日清晨,内廷钟声九响。
百官入殿。
吴天理身着黑金相服,步入正中。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一众朝臣一一每个人的表情、动作、眼神,他都一一记下。
太子雪清河今日未着王袍,只穿一身素色长衣。
他坐在高台之上,神情平静。
“众卿,”雪清河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今日议事三桩。第一,玄武司权责;第二,北境军粮;第三,教廷谈判。”
吴天理微微一笑。
这三件事一无一不是直指他。
第一桩,玄武司权责。
户部尚书率先起奏:“玄武司职掌密探之事,本不应干政,如今却越权干预地方军务,恐有僭越之嫌。”
“僭越?”吴天理轻声反问,语调如刃。
“若无玄武司,北境早为教廷所渗。诸位大人安能在此安坐?”
众臣一时语塞。
雪清河微笑:“吴相之功,朕自知。但权力若无约束,终会失衡。故此,本宫提议一一玄武司并入御林卫,由两相共议。”
这句话,犹如一记雷霆。
这意味着一一吴天理将被分权。
殿中一片哗然。
吴天理缓缓起身,神色依旧镇定。
“殿下,若玄武司并入御林卫,情报流转必受阻,反致误国。臣不敢苟同。”
雪清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淡淡道:“吴相,莫非,你不信本宫?”
吴天理拱手低头,却在心中冷笑。
一信?权力之路上,从无信可言。
他不答,只微微侧身,语调平缓:“臣惟望天下太平,非为己谋。殿下若信,玄武自安;若疑,玄武自灭。”
此言一出,殿中气氛彻底凝固。
午后,议政会散。
吴天理离殿时,太子忽然唤道:“吴相,留步。”
二人独处于御花园。
“吴相,”雪清河淡声道,“我知道你忠心,但世道险恶,权势易生祸。玄武司太盛,终非福。”吴天理看着他,忽然笑了。
“殿下,您怕了吗?”
雪清河神情不变,只是回望那株被秋风吹得半枯的银杏。
“我怕的,从不是你。”
“我怕的,是天下信了你。”
两人相对无言,唯有风卷落叶。
夜色渐深。
玄武司地底密室。
吴天理面前摆着三枚玉简,分别刻着一“影”“衡”“隐”。
那是玄武司的三道暗令,象征三支最深层的影卫。
“主上,是否启动?”暗卫跪伏在地。
吴天理沉吟许久,终于抬起手,按下中间那一枚。
“启动衡’。”
暗卫应声退下。
“衡”是平衡之意,也是玄武司最隐秘的一层机制。
它不会发动战争,却会以舆论、文臣、宗门三重手段,制造政治平衡的幻象。
吴天理明白,这一步,不是进攻,而是防守。
也是他为自己留的最后一道护城河。
翌日,整个帝都风向突变。
御史连弹户部腐败;宗门议会上书太子,称玄武司有“保国之功”;
民间更有流言传出:“太子为权削忠。”
这场风暴,来得汹涌,却无形。
雪清河在书房听完密报,只是微微一笑。
“吴天理,你终于露出獠牙了。”
他放下密函,低声道,“既然如此,本宫也不再留情。”
他取出一枚玉符,轻轻碾碎。
那是他密令“白虎卫”的信号。
玄武之影未灭,白虎之牙已动。
三日后,吴天理夜归府邸。
庭院中,烛火忽暗。
一道身影自暗处而出一一那是他最信任的暗卫首领,白烛。
“主上,御林卫已经开始接手玄武司外围。”
吴天理的脸色平静。
“殿下终于出手了。”
白烛犹豫片刻,道:“是否……反击?”
吴天理缓缓摇头。
“不。现在的反击,是陷阱。让他们以为,我已无力。”
他抬眼望天,月色正浓。
“棋盘上的最后一子,不能轻动。”
数日后,太子府设宴。
名为犒劳群臣,实则是一场公开的心理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