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出了养鸡场,天已经快黑了。
养鸡场的封锁工作总算告一段落,典乐闻了闻自己身上,这么短时间,那股鸡屎味就要把他腌入味了,这就是他之前不想去养殖场实习的原因。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到学校,把自己扔进澡堂子搓掉三层皮。
“潘老师,天不早了,我先送您……”
典乐的话还没说完,赵柱已经领着一群村民围了上来,脸上带着感激的笑:“潘叔,典乐小兄弟,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走走走,饭都做好了,说啥也得吃了饭再走!”
“不了不了,我们还得赶回去。”典乐连忙摆手,他现在只想洗澡再躺着,可没心情应付饭局。
“那怎么行!”赵柱一把拉住他的骼膊,“潘叔多少年没在村里吃饭了,今天说啥也不能让你们饿着肚子走!”
典乐求助地看向潘永福,希望老爷子能发话走人。
谁知潘永福根本没看他,直接对赵柱笑着说:“前头带路,饿了一天了。”
典乐傻了,不是,您老人家还真要留下啊!
他脸上挤出笑容:“各位乡亲太客气了,我明天还得过来采样本,不差这一顿,今天就……”
嘿!
后衣领猛地一紧,一股大力传来,典乐整个人被往后拽了个趔趄。
他回头一看,潘永福正用拐杖头勾着他的衣服领子。
“人家请你吃饭是给你脸,扭扭捏捏的象个姑娘家,”老爷子收回拐杖,在地上创了创,“走,吃饭!”
典乐:……
得,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
赵柱家的大院里,摆开了一张能坐十几号人的大圆桌。
菜上得满满当当,有自家种的炒青菜,有凉拌土豆丝,有金黄色的炒鸡蛋……
桌子正中央有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炖鸡。
赵柱端着酒杯站起来,满脸通红:“潘叔,小王,还有这位典乐小师傅!我嘴笨,不会说话,都在酒里了!”说着,一口就把杯子里的白酒干了。
村民们也跟着纷纷举杯,吆喝着一饮而尽,气氛一下子就上来了。
赵柱又给典乐倒满一杯,凑过来小声问:“小师傅,你看我家这鸡场,得封到啥时候啊?”
典乐看着杯子里充满杂质的液体,只能硬着头皮说:“具体时间不好说,但您得做好心理准备,时间可能不短。”
赵柱的脸色垮了下去。
典乐的目光落在桌上那盆炖鸡上,鸡肉炖得软烂,香气扑鼻。
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不是一盆菜,而是一锅病毒培养皿,实在没勇气动筷子。
借口上了个厕所,他从院子里溜了出来。
屋外的空气清新不少,正想着要不要回去,他看到不远处一个房间的门开着,一个中年妇女正伺候着一个躺在床上的人。
把碗里的东西一勺勺喂进他嘴里。那床上的人瘦得脱了相,一动不动,只有嘴巴在机械地张合。
典乐好奇地走近几步,看到妇女碗里是捣得稀烂的地瓜糊。
“婶子,您怎么不去吃饭?”典乐问。
那妇女回头看到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了指屋里的人:“他离不开人,你们是贵客,好东西得留给你们吃,我们吃点地瓜就行。”
典乐的心莫名的有点难受,说不出话来,忘了这是04年,真正粮食充裕要15年以后……
刚缓过来,准备问问具体怎么了,后方院子传来大声的争论。
他趁那女人转身的时候赶忙跑了,回到酒桌旁,发现潘永福和王兽医正争论着什么。
“我就不信!什么禽流感,我看就是新城疫的变种!”王德华喝得满脸通红,嗓门也大了起来,“老站长,您以前教我们的,辨别鸡瘟就看三点,拉稀,扭脖,呼吸困难!这几条它都占了!”
老站长?典乐一愣。
旁边的赵柱看出了他的疑惑,凑过来小声解释:“潘叔年轻的时候,在咱们这儿当过兵,后来转业,就是咱们镇上兽医站的第一任站长,王兽医啊,当年就是潘叔手底下的兵,后来跟着他干兽医的。”
典乐恍然大悟,难怪王德华敢跟潘永福拍桌子,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潘永福哼了一声:“时代在变,病也在变!你那老三样早就过时了!我告诉你,这小子看病的手法,比你那套强!”
王德华被噎得说不出话,端起酒碗又是一口闷了。
“等会儿再跟你说,我去方便一下。”潘永福站起身,拄着拐杖走出了院子。
老爷子一走,王德华立刻凑到典乐身边,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他抓着典乐的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