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小张顿了顿，“我有个想法。既然下来一趟，我想借这个由头，抽查一下北莞这边市领导的家属出入境报备情况，做个数据比对。”
科长那边沉默了两秒。
“你小子，一个恶作剧邮件，你还想搞成专项整治？”
“不是，科长。我觉得这也是一种工作态度，来都来了，多做一步，总没有坏处。”
小张的语气很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认真。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夹杂着翻动文件的哗哗声。
“行吧行吧，你爱查就查，别给我惹麻烦！手续自己跟市局协调好！”
科长大概是把这当成了新人表现积极的一种方式，随口批准了。
挂了电话，小张心里有了底。
一番周折后，半小时后，小张终于坐在了数据中心的一台电脑前。
屏幕上，两个窗口并排打开。
左边，是组织部的干部家属出国（境）报备系统。
右边，是公安的出入境记录查询系统。
一个枯燥的比对工作，开始了。
第一个，市委宣传部长王某，其子在美国留学，每年回国一次，报备与记录完全吻合。
绿灯通过。
第二个，分管教育的副市长周某，其妻去年去欧洲旅游半个月，报备与记录吻合。
绿灯通过。
数据中心里只剩下键盘单调的敲击声。小张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逐一核对着屏幕上的名字、日期、地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已经比对完了七个市领导。
全都是绿灯。
一切正常得有些无聊。
连旁边那个年轻民警都开始打哈欠了。
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移动鼠标，点开了第八个名字。
李为民。
北莞市常务副市长。
小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来之前做的功课里，这位副市长在北莞的口碑极好，为人低调，主管城建工作多年，却很少有负面新闻，被市民私下称为“老黄牛”。
他先看左边组织部的报备系统。
李为民的妻子，名叫赵静，报备记录只有一条：去年六月，因私出国（澳大利亚），探望妹妹，事由为探亲，期限为一个月。
很正常。
小张的手指移动到右边的出入境系统，输入赵静的身份信息，敲下回车。
数据加载了零点几秒。
屏幕上没有跳出预想中的绿色“匹配”提示。
“嘀！”
一声轻微却尖锐的系统提示音，在安静的数据中心里，炸响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刺眼的、鲜红色的警告弹窗，像一滩血，瞬间泼满了屏幕。
旁边昏昏欲睡的年轻民警一个激灵，猛地凑了过来。
弹窗上，两行黑体字，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小张的视网膜上。
【报备信息与出入境记录严重不符！
【警告：该人员近三年内在澳累计停留时间超过30个月，当前状态：已获取澳大利亚永久居留权。】